他的语气很硬,实际心里没底。
他还是让言时玉起疑了。
幸好方才他没有问“她们的祭日”……
他接下来必须演得天衣无缝,稍有差池,必会万劫不复。
见言时玉不说话,他气冲冲地下了床,大步往殿门走,手指刚碰到门栓,身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戴着玉扳指的手拦在他身前。
“让开!”李淮嘴上说着狠话,实则不仅没往前走一步,还把手收了回来,赌气地站在原地。
言时玉上前一步倚在门上,木门被压得“吱呀”一声。
“我逗你的。还有,我何时嫌弃过你读书少?别妄自菲薄,你很聪明,和你说话是我高攀。”
他俯身温柔地注视李淮,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宠溺迁就。
“那你之前的回答是真是假?”
“千真万确。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死后要下地狱,你是我的人,只能跟着我受苦了。”言时玉举起他的手,亲吻他的指尖,“愿意吗?”
李淮毫不迟疑,明眸闪着坚定的光:“愿意。”
言时玉的心一颤,多少人在他眼前虚情假意、语无伦次,可眼前的人几乎每次回答都那么迅速和坚定。
“云煦……”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言时玉这一刻很想杀人。
“言大人,陛下。赵岐赵大人在外求见陛下。”
二人对视一眼,皆不明白赵岐为何而来。
言时玉黑着脸转身打开门栓,门外的青林见他要发火,赶紧低着头站到一边。
他冷笑:“赵岐?他想把病气传给陛下?”
李淮问青林:“赵大人可有病态?”
青林面露难色,犹豫再三,还是如实说:“赵大人和平时一样,想、想来病得不太严重。”
言时玉没了耐心,嫌恶地往外瞥了一眼,“让他滚。”
青林刚想点头,被李淮打断。
“他长途跋涉来到这里,若是不见上我一面,依照他的性格,说不定能长跪不起。”
言时玉皱眉:“……”
“我去见他,你好好休息。”李淮朝他笑道,抬手抚了抚他的领口,又看向青林,“去取醒酒汤来。”
离开主仆二人,李淮一边往正殿走,一边整理衣冠。
迈入正殿,赵岐颤巍巍地迎上来,拱手行礼道:“老臣给陛下请安。”
“赵大人不必多礼,快坐下。”李淮赶紧扶他到一旁坐,摆手示意宫人都退下。
多日不见,赵岐清减不少,谨慎地环顾四周,低声道:“陛下,老臣这几日已经派人去找言时玉的罪证了。他为人狡猾,心狠手辣,调查起来十分艰难,不过老臣会竭尽全力,请陛下放心。陛下此次避暑和他……”他担忧地再次环顾四周,苦口婆心道:“老臣请陛下万事小心,既然已知晓此人心性,切不可再深入歧途!”
“赵大人所言,朕铭记在心。听说你前几日病了,如今可痊愈了?”李淮佯装关切地打量他,想起韩向写的“寻仙问药”四个字。
“劳陛下关心,老臣已经好多了。”赵岐恭敬回答,随即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陛下,您打算何时回宫?”
李淮缓缓道:“夏日炎热,朕还要再待几天。你今晚不如住在这里,明早再回去。”
“谢陛下隆恩,老臣便住一晚。”赵岐点头答应,瞧了瞧他的脸色,又说:“陛下,上次老臣送来的补品可吃完了?您可要多进补啊!”
李淮轻挑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赵大人似乎对补身颇有心得,莫非赵大人学过岐黄之术?”
赵岐闻言一愣,不好意思地笑笑:“老臣资质平庸,哪里学得了岐黄之术。只不过如今年纪大了,犬子记挂老臣的身体,时常找大夫进府看看,一来二去,老臣也就知道一二。陛下正年轻,补好了底子,千岁万岁轻而易举。”
李淮静静听着,见他提到“千岁万岁”时眼睛亮了一下,随后目光有些奇怪。
世人活过百岁已是长寿,他竟然祈求千岁万岁,难道“寻仙问药”是指什么邪术?
“借赵大人吉言了。”李淮颔首,转头看向窗外,瞧见月牙挂在夜空,“时辰不早了,朕命人带你去休息。”
宫人带赵岐离开,李淮望着那佝偻的身影,疑虑更重。
越和赵岐接触,他越觉得赵岐奇怪。
心事重重地走回寝殿,他迈入门槛没走几步便撞上一堵“墙”。
李淮回过神来,还没站定就被男人一把捞过去搂住腰。
“老东西和你说什么了?”言时玉俯身贴近他的耳朵,说话时温热的唇擦过耳廓,很快两只耳朵都红了起来。
李淮觉得痒,缩了缩脖子,又被按回去。
“说。”男人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