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言时玉轻轻吐出两个字,冷眸被一张温柔的笑脸占满,而他的脸映在近在咫尺的另一双眸子里,他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李淮冷哼,双臂伸直,与言时玉拉开点距离,小声嘟囔:“诓我。”
言时玉突然来了兴致,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渗人的笑,抬手在他后颈用力一按。
坚硬的扳指与那块骨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皮肉,硌得他眉头一皱,倒吸一口气。
“真想知道?”言时玉轻声问,拇指摩挲着后颈,好似要把扳指嵌进去。
李淮艰难地点头,双手死死地握住椅子;为了让言时玉满意,他只能咬牙忍住,再疼都不能后退。
“朝中有个叫章亮的小官,前几日弄脏了我的马车,陛下帮我杀了他。”言时玉停了手上的动作,目光柔和了些,掌心滑过瘦削的背,停在他的腰上。
就为这点小事杀人?
暂时忽略后颈的疼痛,李淮不悦:“他竟然敢弄脏你的马车?杀他可太便宜他了。你说他是如何弄脏的,我好好想个法子处置他。”
“他的衣角蹭到马车的轮子,留下了点儿我不喜欢的气息。”
李淮面色不改,明白这都是言时玉的借口。
他就是想让章亮死。
李淮不清楚章亮是何人,无法判断他是忠是奸,若是错杀好人……
“我现在就下旨杀他。”李淮爽快地答应,他不能犹豫太久,亦不能拒绝言时玉。
“有陛下的口谕就够了,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物。”言时玉敛了笑意,掌心有些不舍地离开他的腰,“生辰贺礼都送完了,对于擅自出宫一事,陛下是不是该好好对臣交代一下?”
李淮轻叹一声,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扒着椅子,朝他倾身,小声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你以后还会出宫。”言时玉笃定道。
李淮又凑近几分,“宫外很好玩。”
“也很危险。”他冷冷道。
“你担心我啊。”李淮抿嘴笑,抬手做发誓状,“我不会有事的。”
言时玉不再看他,转头望着不远处的香炉,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这么一会儿功夫,言时玉已经换了好几张脸了,李淮默默地收回手,飞快地瞪一眼他的侧脸。
来日这人要是不做官了,去台上唱戏都不用上妆,变脸更是一绝,保证场场座无虚席。
腹诽过了瘾,李淮继续思考如何让出宫成为日常,脑子里乱糟糟的,视线在言时玉身上打转。
此刻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两手随意地搭在椅子两侧,仿佛天地万物都与他无关。
“言时玉。”李淮轻声唤他。
没反应。
“言时玉?”
还是没反应。
“要不然,以后你陪我出宫?”李淮试探性地问道,内心祈祷他可千万别答应。
依旧没反应。
幸好。
“青林陪我出去?”
言时玉转头看他,“可以。”
“一言为定!”李淮笑着拉起他的手,与他拉钩做约定。
青林是言时玉的人,也是奴才;和他出宫,总比和言时玉轻松些。
言时玉冷眼看他幼稚的举动,忽然想起一事,正色道:“你去找我之前,赵岐派人给我送了口信。他说‘陛下学问不足,该为其择名师’。”
“名师?你不就是吗?”李淮笑道。
言时玉摇头:“言外之意,赵岐想亲自教导你。”
赵岐的学识在朝中是数一数二的,传闻说先帝曾想让他教导储君,可储君迟迟未立,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李淮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好啊,让他教!他三翻两次弹劾你,以后在我眼皮子底下,一旦有半分错处,我就杀了他,为你出气。”
言时玉板着脸:“别说胡话。”
“我对你说的全是真心话,我永远不会骗你。”李淮单手托腮,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睛,生怕他不信。
“上句话不是以皇帝的身份说的,而是以李云煦的身份。如果你想要听我发毒誓,我也可以。”
见言时玉不说话,李淮再次抬手,闭上眼睛,无比虔诚地起誓道:“我李云煦若对言时玉有半句虚言,必定不得……”
“乱发什么毒誓?”言时玉打断他。
“那你是信我了?”李淮又笑眯眯地凑过去,眼珠一转,“等你生辰那日,我请你去酒楼吃饭!”
“到时候再说。”言时玉的气息有些不稳,稍稍坐直身子。
“到时候再说可不行,”李淮起身,双手环抱在胸前,来回踱步,“吃饭还不够,我们可以去听戏、骑马……”
他说得口干舌燥,对言时玉的无动于衷视而不见,喝了口茶继续:“或者我找几个人陪你比划几下?我记得你以前经常去练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