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含情之态,落在魏珩眼中,只觉心瘁力竭,紧着一口气在心里,喘不过来。
“世子。”魏珩见他们来到,上前走近,叫了魏襄一声。
魏襄闻声颔首。
随后在院里同周雪韶说了几句话。
在王府四处看看都可。
王府后面有一座假山石堆叠的高亭,从上面可以看到王府一角景象。
最后一句,魏襄说:“只管把这里当成是国公府就好。”
国公府,那是她的家。
这句话的真实含义是,把这里当成她的家。
魏珩不是聋子,他全然听到了,由此想到不久前宫里传来的赐婚旨意。和他从前与她的那道由长辈做主定下的婚约不同,魏襄与她的婚事,一旦经由宫中圣上之手,就再无反反复复续而不断的可能。
如今魏襄与她的婚事,最后只会有一个结果,那便是立成,这里终归会成为她的家。
从另一种程度上来说,魏珩竟觉得他们也算“有缘”。缘分在此,不是情缘,是亲缘。但这样的缘分,却不是魏珩现在内心深处真实想要的。
他想要……
“兄长,进去说话。”魏襄出声,打断了魏珩的忧郁深思。
魏珩沉沉点了下头,应了一声好后,随魏襄入内。
周雪韶则跟着府上侍女往魏襄所说的假山石上的亭子里走去。
魏襄与魏珩二人各自坐定后,魏珩先将几份写满要点的纸张递给对方,道:“如今他们倒是改了策略,将矛头直指舅父。即使若只一家之言,倒也不算什么,无奈那位新天子倒好像对景昭侯府有所不满,竟任那流言横飞。待到舅父真正回京之日,也不知功会否成了过。”
魏襄仔细看完这些纸上褚家对外散布景昭侯拥兵自重的言论,再想到褚家一力拥护的那位天子,心里只觉得可笑。
当初景昭侯力求先帝信任,遂将兵权交出,如今这位天子,得到了先帝留下的兵符,却还要疑心景昭侯的忠心。
“正因是如此,所以舅父更不能回来。”魏襄合起纸张说道。
京中这些人想给景昭侯冠上一个不好的名声,不论是朝廷还是民间都流传出对景昭侯不利的声音,如今景昭侯回来,若无绝对把握力除谣言,恐怕在百姓心中便是坐实了这的低劣名声。
“劳烦兄长修书一封,告知舅父原委,但请舅父在外多待一段时间,我会尽快解决这段祸事。”魏襄说道。
魏珩今日来见魏襄,本就是要与魏襄商量出个解决方法,现在魏襄说此,魏珩自然点头应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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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珩借故回去,先离开了云阳王府。
可实际上,魏珩趁魏襄之前先去找到了周雪韶。
假山石上堆叠建成的一处凉亭内,周雪韶坐在栏杆旁,迎着微风,发丝微动。
魏珩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再上前一步。
“啪嗒——”
魏珩无意踩到假山石阶梯口的碎石块,倾刻间,一小颗碎石头便从高处落了下去,发出一阵突兀响声。
“是谁?”很快便有侍女向他这处看来,见到魏珩,那侍女忙恭恭敬敬道一声:“大公子。”
这个时候周雪韶也得知了魏珩的存在,周雪韶往他那里看过去,见到站在石头阶梯上面的魏珩。
周雪韶清清淡淡扫了他一眼,之后再没有反应。
也正因如此,让魏珩好不容易鼓足上前的勇气,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他的确不敢面对她。
亏心事做太多,当然有愧于她。
“……大公子?”守在周雪韶身旁的侍女,又唤一声。
魏珩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他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那侍女示意一下,很快离开了这处地方。
那侍女正是奇怪,明明都走到这里了,却不上前,心里抵挡不住这疑惑,也在不经意间说出了口。
周雪韶听到,猜想魏珩大抵是特意来寻她的,但却不知为何又匆匆走开了。不过真是来寻她的也好,只是“碰巧”途经此处也罢,这些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走错了路。”过了一会儿,周雪韶好似是在回应那侍女一般,说出了这几个字。
可是她声音太轻,碎散在风里,根本无人能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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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珩回到魏府。
和往常一样,沈意柔一知道他回来,就往他这处赶。
一套流程太过熟悉,以至于魏珩能摸清她接下来的所有关心慰问之词。
“郎君今日可还舒心?”
“妾身在家思念郎君……”
魏珩坐在桌案前,垂了眼眸,轻轻“嗯”一声就足够回应她。
沈意柔当然觉察出他的怠慢,不过什么都没说,如今的她已经借着魏珩这根青枝得到了想得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