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印鉴之下的刻章字迹清晰,周雪韶分明看到那上面的四个字是:“太子妃鉴。”
姜朝嘉淡淡吐字。
“殿下这是何意?”周雪韶仓皇一眼,便低下头,不敢再看。
姜朝嘉道:“孤是什么意思,周姑娘心里最清楚,难道周姑娘一定要孤将之一一道明?”
如果现在姜朝嘉的举动,是周雪韶想的那个意思,那么她的答案和此前一样。
“殿下。年前我过生辰,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将答案告诉您了。”周雪韶低着眼眸,缓缓说道。
谁料,姜朝嘉听了这话,脸上却露出了奇异的笑,“可那时周姑娘说的是‘心慕魏大公子’,现在周姑娘扪心自问,当初你真的是因为魏珩,才要拒绝孤的吗?”
当然不是。
可惜当初姜朝嘉还不明白这一点,竟然会对那魏珩生出本不必要的敌意。
姜朝嘉至今仍然记得,那个时候梅花盛开的林间,他与周雪韶说起心中情意,以及周雪韶是如何拒绝他的。
当初的一幕幕,犹在眼前。
也正是因为周雪韶用魏珩当挡箭牌,一个什么都比不上他的人。
身份,比不上。
权势,比不上。
甚至就连世间轻浮女子所钟爱的容貌,魏珩都比不上他。
所以那时姜朝嘉尤其不能理解,周雪韶为什么要拒绝他。
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时候还是庆王的他,对于朝中上下而言,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他会一步一步,登到最高处,而现在姜朝嘉只差最后一步。
可即便是这等无双尊荣的他,再度向周雪韶抛出橄榄枝,却还是没能心意得偿。
什么道理?
他曾为周雪韶的心盲找过很多借口,但是最终都被自己推翻了。他对周雪韶的“情感”,也从最开始为了权势接近她,逐渐变成现在的一定要她。
最开始,姜朝嘉还会做出权衡,那个时候的他,只愿意给周雪韶一个侧妃之位,正妃的位置他要留在更有用的地方。
可现在,只要她在,只要他有,那个本来是用于最大利益置换的正妃的位置,交给她又何妨?
但是这一切的设想,都被周雪韶通通破坏了。
因为她不愿意。
姜朝嘉越来越心冷。
魏珩只是借口。
周雪韶的真实想法就是不喜欢曾经梅雪林间的庆王殿下。
姜朝嘉不会感觉不到周雪韶对他的排斥,但还是再而三的一意孤行。
周雪韶倏忽抬眸,她的目光不再犹豫不定,周雪韶告诉他说:“从前我不喜欢,现在也同样是如此。”
接着,周雪韶瞥了眼从姜朝嘉手里滑落的太子妃印鉴,他将它递给她,是想要她成为他的太子妃吗?
“这样的印鉴,我不喜欢,也不需要……”
首先是周雪韶自己不想要,其次是她的家族不必依此来争一荣宠。
姜朝嘉听着周雪韶所说,简直和方才周国公对他说过的话一模一样。
一时间,姜朝嘉不知该叹一声,这父女的脾性是如此相近,还是该怒而生怨——
他都已经将他身旁与他同样尊贵的那个位置,摆到了周雪韶的面前,只差将那太子妃的冠亲自戴到她头上……
姜朝嘉都已然做到这个地步,可是周雪韶仍不为所动,难道就是因为他前头做的那件肮脏事被她发觉了,所以,周雪韶才会对他抗拒至此?
还是因为,此刻周雪韶心中已另有如意郎君,不是魏珩,也不是他,而是魏襄。
“你以为孤是在同你商量吗?”姜朝嘉彻底失去了耐心。
“孤是储君,孤可以择定太子妃。”姜朝嘉淡淡看了她一眼,其她不言不语,既不反驳他的话,也不首肯。
就是这一幅柔不易折的模样,无声的反抗,让姜朝嘉愈加渴求实现自己的目的。
想看她不得不折身的模样,更想看她与她心中所爱分离。
魏珩不算东西。
魏襄……
姜朝嘉敛眸,低声:“你以为他还能抽出身来帮着你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入周雪韶耳中,周雪韶并不知道日日在向她报平安的魏襄,现在真实的处境究竟如何。
……
云阳王府。
因云阳王病重,世子从外面赶回来,在云阳王身前照顾已有数日,无奈云阳王的病症久久不见好转。
魏襄坐在上面,看着底下跪了一片的医士,冷眸扫过手中的医簿,“王爷究竟生的什么病都查不出,要你们又有何用?拉下去。”
几乎他话音刚落,屋子里面站着的侍卫,就将底下跪着的数名医士拖拽下去,这些医士口中高呼无辜。
魏襄却不在意这些,依旧目光冷淡的扫视着云阳王的医簿。
直至在这些医士之中出现一道不一样的声音,“世子恕罪,世子饶命啊。王爷并非生病,而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