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蔚尘见她想了起来,心里想炸开了烟花。他上前走到她的床边,心潮澎湃,然而看着温怜那张美艳到了极致的脸,那些早已准备好的关切的话、怀旧的话,在嘴边滚了几圈,却始终说不出口。
憋了一阵,反而把自己的耳朵憋红了。
柳叶儿在一旁看得分明,她起身把谢蔚尘准备的莲子羹端来,坐在她身边替她吹了吹,“你的手受了伤,我先喂你吃些东西吧。”
温怜闻言,不自然地将手上的手藏在身后,今晚周帝做的那些事情,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也不想她家人的事情,走路半点风声。
就算他们离世了,她作为他们唯一的女儿,她要守护住他们的清白,绝不能让她的父母,沦为贩夫走卒口中的笑谈。
浅浅地抿了一口莲子羹,温度适宜,显然是用心安排过,温怜抬头看着古朴的房间,目光停留在身侧的帷幛上。
帷幛轻薄而奢靡,其上勾着镂空金丝花纹,在盈盈的烛光下,每一个点都闪着金光,十分耀眼。这条帷幛哪里都好,就是在这个简单朴素的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恍惚之间,又有一段记忆浮现在眼前。
温怜浅浅一笑,用右手抬起一段帷幛,熟悉的手感让她越发肯定了,她看着柳叶儿道:“我想起来了,柳大夫。”
她顿了一顿,忍住内心的喜悦:“或者说,我该叫你叶子姐姐?”
柳叶儿喂饭的手一顿,而后一勺塞到了温怜的口中,冷冷道:“真笨,这么久才想起来!”
温怜猛地被堵住嘴,差点儿一口呛到。
柳叶儿这话,可还真的是冤枉温怜了。儿时的友情,本就容易被遗忘,更何况温怜当时不过四五岁,那自然就更容易忘记了。再加上镇国公交友向来不拘一格,从不在乎友人的身份地位,因此温怜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到底是哪个府邸的。
她之所以能认出柳叶儿,还是因为这条洒金帷幛。
小孩子最喜欢这些金闪闪的东西了,有一次她被带着到柳府做客,她在柳叶儿的闺房和柳叶儿一起玩耍,然而到了夜宿时分,她却非要吵着要自己那金灿灿的洒金帷幛才肯睡。镇国公没办法,只好斥资又买了一条,挂在柳叶儿的床边上。
没想到这一挂,便是十多年。
“叶子姐姐也不能怪我没认出来啊。”温怜觉得有些冤枉,“明明你之前对我那么冷淡,叫我怎么敢往这方面想?”
柳叶儿本就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心疼她而已,她为温怜顺顺气,淡淡道:“若是我们不对你冷淡,皇后那边,我们第一个过不去,你都不知道,她看你看得有多紧。”
“我姑母吗?”温怜一愣,听她们的语气,似乎并不喜欢温心绵。可温怜自认为这十年,温心绵虽未言辞亲切,但也保证了她吃穿无忧。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姑母,有什么问题。
“她不是你的姑母!”久不发言的柳青兀地出声,他冷哼一声:“温心绵本有一同胞哥哥,但他不学无术,整日偷鸡某狗,在还未入宫之前,这两人就常欺压你的父亲。”
“宫中召纳伴读,他抽到了当时还是四皇子的陛下,当时的陛下并不受宠,他不想去,就逼你父亲前去。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你父亲和陛下在西域立了军功,他最后竟因去人家家里欺男霸女被人反杀。由此,你父亲便成了镇国公继任世子。”
“温心绵与你父亲本不是一母同胞,她怎么真心待你?如若不是当年她硬是将你抢进宫,你便不会受这么多苦!”
“温心绵还有她那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怜呆呆地听着这段事情,从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些东西。然而,诡异的事,她脑海中,此时此刻竟出现了贺玄渊的身影。
她不知道温心绵对她是否是真心,但贺玄渊……她是真的相信他。
刚入宫时,她连鞋都穿反了,是贺玄渊抱着她进的宫;刚入学时,她被夫子责难,是贺玄渊在夫子面前为她解释;被人欺负时,是贺玄渊带着她去找欺负她的人,让他们一个个低头认错……甚至就是在刚才,也是贺玄渊挺身而出,帮她挡住周帝……
若说他们都是坏人,温怜并不十分同意,她轻声为贺玄渊辩解道:“其实太子表哥,他待我很好,他——”
“你说贺玄渊?”谢蔚尘皱眉打断她的话。
温怜气弱地点点头,她缺失了一段记忆,并不知道自己出了阁楼后,到底是怎么样到达的柳府。若是他们因她和贺玄渊产生了纠葛,那她就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