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玄渊的眉宇, 不自觉皱了起来。
早在将周帝的两条腿折断时,他便知道自己那个母后定然会来找他算账,只是没想到她知道的那么快。一想到她那张脸,贺玄渊不耐烦地喝道:“给她说,天色已晚,有什么明日再说。”
小太监被他一喝,浑身一抖,“是。”
东宫上下,门规森严,一向不允许宫女入内。
因此,纵使是未央宫一等一的大宫女,莲心却连东宫的门都进不了,听到贺玄渊的回复后,她心里越发焦急。这时候,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看着来回话的小太监,她央求道:“小兄弟,您再进去给太子殿下说一说吧,皇后娘娘真的是有急事找他。”
“真不是我不帮姑姑。”小太监为难道,他一个刚入宫不久的太监,在宫规森严的皇宫,怎么也不敢轻易拒绝未央宫一等宫女的要求,他轻轻推开她的手,低声道:“太子殿下的脾气,姑姑也知道……”
莲心顿了顿,想起刚刚在阁楼看到的惨相,心里不禁泛起后怕,堂堂九五之尊的皇帝,竟让会在自己的阁楼被人折磨致死。
皇后吩咐:无论如何,她都要将贺玄渊带过去!
看着小太监尴尬地低下头,她轻轻后退一步,在小太监松口之际,一个箭步猛地向前冲去。
“诶!”小太监只觉一阵风扇过,抬头大惊:“你这是在干什么!”
莲心对着身后的呼喊充耳不闻,她提着裙子闷头向前冲。但她也并胡乱跑,曾几何时,当贺玄渊刚入主东宫时,她也曾跟着温心绵来过这里,因此她对此处并非完全陌生。
不料前方猛地出现一道黑影,下一瞬她脚下被人一绊,直愣愣地重重地跌倒在地。
“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夜闯东宫!”杜衡抽出剑,冷峭的剑尖直抵莲心咽喉。
“杜公子!”莲心忍着疼的抽气声,一把抓住他的衣摆,哀求道:“宫中进了歹人,出了大事,我必须要见到太子殿下!”
杜衡一愣,莲心常年跟在皇后身边,他倒也是认识的。他收回剑,将人扶起后,拦在她的身前,道:“莲心姑姑回去吧,你也知道太子殿下的脾气,这么晚了,太子殿下已经歇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杜衡在前,莲心自然不可能再故技重施,心里越发焦急,最终她彻底放下了脸面,在殿外朝着主殿喊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好歹是在宫里伺候几十年的人,杜衡没想到莲心这么大胆,正打算将人直接带走,就见不堪其扰的贺玄渊走了出来,冷眼看着莲心。
他神情倨傲,言语里是化不开的烦躁:“孤就在这里,你想说什么?”
“太子殿下!”莲心心里一喜,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杜衡,瞥了瞥四周,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贺玄渊见状,脸色越发不善,冷声道:“这里只有杜衡一人,有什么你就直接说。”
“太子殿下……”莲心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他,任贺玄渊一双冷眼打在身上,却依然闭口不言,一副非要杜衡走人的模样。
莲心盯着贺玄渊冰冷的眼神,心里也直打鼓,可兹事体大,她不敢轻易说出口。一个皇帝的死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外臣先知道,尤其还是杜衡背后还是作为武将的杜将军府。
杜衡拧着眉,不欲与她多纠缠,朝着贺玄渊告辞:“属下先离开一步。”
四下无人,唯有虫鸣,莲心这才放下了心。事情太过重大,她下意识上前一步,却不想贺玄渊见状,却突然喝住她:“就站在那儿别动,到底有何事?”
莲心被喝得一愣,心里闪过一丝愧疚,看来贺玄渊还是在意之前的事情。她捏紧衣角,压低声音道:“陛下,殡天了。”
此话,显然是超出了贺玄渊的预料,他心里一跳,双眼如鹰隼一般紧盯着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即使他踩断了他的两只腿,他也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逼人的视线和令人压迫的气息,几乎让莲心无法呼吸,她低下头闭着眼睛,颤声重复了刚才的话:“陛下,已经殡天了。”
忽地,她的下巴被人紧紧捏住,逼得她往上抬,硬生生地对上贺玄渊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睛。
“你说,那老家伙已经死了?”贺玄渊目光令人胆寒,语气冻人,“他怎么死的?”
莲心不敢撒谎,一字一句开始回忆。
自温怜在太液池跳了那场惊艳全场的舞,贺玄渊和周帝公然为温怜闹矛盾之后,温心绵的心里就越发不痛快。因此在她回了未央宫之后,便借着深夜送汤之名,想去试探周帝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