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帝浑身一震,颤声呢喃了一句。
“什么?”年轻男子挑了一下眉。
周帝依旧捂着脸,浑身抖得像个筛子,压抑着嗓子,语气惊悚而恐惧。眼前这个人,他和贺玄渊不同,贺玄渊乃是一国太子,就算再如何恨他,也会以大局为重,不会轻易杀了他。
而他,若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是真的会杀了他的!
年轻男子见人竟然还在出神,低头自嘲地笑了一下,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父皇,他名义上的父亲,却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原先的眼里的犹豫和迟疑,在此刻消失的干干净净。再抬起头时,年轻男子恢复了一脸冷漠,他拽紧了勒住周帝的领子,一把扇开了周帝捂住脸的手。
一张满是水泡的脸,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年轻男子先是一愣,而后竟咯咯作笑,他加重了手上的动作,将周帝那张本就毁得不成人样的脸,直接勒成猪肝色,语气里满是恶意和嘲笑:
“既然记不起来,那我就好心告诉你。”
“我是贺玄铭,就是那个你遗弃在落月宫的那个贺玄铭。”
“自我母妃死后,一别八年,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怎么,你见到我,不开心吗?”
周帝死死地扯着自己的领子,不断地大口呼气,眼睛被热水灼伤,早已肿的挣不开了。他感受着身前的模糊黑影,心里忍不住地恐惧。
如今,真当是贺玄铭为刀俎,他为粘板上的鱼肉。
“朕……政务繁忙,这些年难免忽略了你……”周帝艰难地用着嘶哑的嗓音挣扎,他干枯的手抓住贺玄铭的手腕,哀求道:“我马上就立你为太子,你所受的苦,我会一一补偿与你的!”
“呵呵!”贺玄铭松了手,缓缓起身。
周帝颈上一松,以为此番说辞打动了贺玄铭,心里舒了一口气,果然,没有人不想要权利!暂时的优势,让他勉强恢复了些许精神,他坐起了身子,正打算让他扶自己起身,忽地被人一脚踢中了胸口!
而后,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的脑袋轰的一声就炸了。
贺玄渊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嘲弄道:“今天,我可不是为自己来的。”
见周帝的脸色越发涨红,如同死了一般,他低头瞧了瞧他那有着诡异弧度的腿,便毫不犹豫地一脚踩在了早已断裂的骨节处。
“啊——”又是一声惨叫,周帝逃命似地侧翻,却被贺玄铭狠狠地踩在脚下。
贺玄铭冷笑一声,不为所动。
脑海中,浮现出当年母亲离世时的场景,母亲似乎也是这般,痛苦难耐,几乎生不如死。最后折腾得脸色惨白,瞪着眼睛心脏骤停,最终死不瞑目。
他看着在身下不停扭动的周帝,仿佛一条被卡住命脉蠕动的黄虫,冷笑一声后,毫不留情地再往下踩。
贺玄渊:“当年我母亲与温怜关系好,温心绵装作不知,却暗中将毒药洒在温怜身上,那药正与我娘服用的药相冲。我母妃不知,竟就这么进了温心绵的圈套!”
他说这话时,十分的平静,只是脚下的力,却越发重了。伴随着惨绝人寰的惨叫,他继续说:
“当年,人证物证皆在,你明知道我母妃是温心绵害死的,明知道我母妃当时已经怀有身孕,为什么!为什么你却刻意包庇温心绵!”
“但据我所知,你也根本不爱温心绵,难道是因为温怜?”
“可我母妃外加一个孩子,在你心里,竟还比不过一个温怜吗?!她是外人,为了保住她,你居然就可以让我母妃去死!让我那个未成型的孩子去死!”
待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周帝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忽地就消停了下来。他明白了,贺玄铭不会放过他了。
“呵呵呵……”周帝低声笑道,而后竟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贺玄铭一顿,一脚重重地朝着伤口踢去。周帝闷哼一声,笑声虽止住了,但周帝的反应,显然是超出了他的预判。
他黑着脸,再次朝着周帝伤口踢去,这回,竟被早已如残盏的周帝躲开了。
眼睛早已被烫坏,周帝眯着眼睛虚虚地看着贺玄铭气急败坏的脸,再次笑了。虽然他浑身落魄而狼狈,但气势却压了贺玄铭一头。
贺玄铭握紧双拳:“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我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周帝嘲笑地瞥他一眼,而后挑衅问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让你母妃进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