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温怜倒也乐得清闲。
“那好吧,那我就不去打扰他了。”温怜站起身摆了摆衣角,“病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出门了。”
可她刚上前走了两步,袖子便被扯住了,一回头便望见一脸惊慌的赵燕青,她紧张道:“等等。”
温怜:“怎么了?”
赵燕青也反应过来自己失了分寸,可贺玄渊此时也不知是不是也在外面,她怎么也不能让温怜贸然出门。
赵燕青深吸了一口气,佯装镇定道:“船舱外有雪,我先去清理一下,你先待着别动。”
温怜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声地张了张口。
若她记得没错,走廊是有廊檐的,遮风挡雪自然没问题。
久等也不来,温怜便自己出了房门。
天色有些昏暗,门一打开,一股狂风便吹翻了她戴的帽子。
忽地,前方传来“咯噔”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了。
温怜一愣,朝着前方房间走去。
屋里没人,但茶几上摆着汝窑天青釉罗汉杯的清茶正袅袅升烟,看来人方才离去不久。
日近黄昏,天色略有些昏暗,桌案上点着一盏莲花灯,温怜扶着肚子,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
“《诗经》?”温怜莞尔一笑,看不出这人竟然在渡船时有这样的雅兴。
许久未读书了,温怜对这书竟有些爱不释手,左右那人也不在,温怜便坐下来一边看书一边等他。
这一看就入了迷,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咚咚”一声敲门,将温怜从书本中抽回,赵燕青端着餐食进门,也不问刚刚的事情,直接上前揭开灯罩,剪去灯芯。
屋里顿时明亮了许多,温怜疑惑地看着门,她刚刚有关门吗?这门什么时候关上的?
赵燕青拿掉她手中的书,语重心长道:“天都黑了,也不操心吃饭的事情。”
温怜一笑,“好久没摸过书了,以前在太学……”
说到这里,她嘴角的微笑淡了些,改口道:“以前上学堂的时候,总是背不出来这些诗句,没少被夫子罚抄。”
“现在许久不看了,倒是还有些怀念。”
怀念那时的无忧无虑,怀念那时的少女情怀。
思绪飘远,温怜不愿再回忆往昔,强行止住念头,看着书问道:“这书可是这船主人的?”
赵燕青一顿,“你怎么知道的?”
一船的人,她怎么一猜一个准?
温怜得意一笑,指着那书道:“你可别以为这只是一本普通的书,你看看这书纸白如玉、墨黑如漆,刻印也极为讲究,字大悦目,行格疏朗,这可是一本价值连城的宋版书。”
“此外,”她再指了指桌案上的茶具,“这可是一套汝窑,亦是价值连城,能有如此财力,除了船主人还能有谁?”
温怜说的这些,赵燕青自然不懂,但她绝不能让贺玄渊这么快暴露,只好道:“或许是吧,我也没怎么太见过他。”
或许是自小受了贺玄渊的影响,她的喜好都与贺玄渊类似,钟爱天青釉汝窑,喜爱收藏宋版书。
杯子自然不能给人拿走,但书……温怜却拿着书不舍得放手。
临走时,温怜遗憾地搁下书,对着赵燕青道:“你下次见到船主人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再借一下这本书?我保证我会好生收藏,绝不弄坏。”
赵燕青点点头,不过一本书而已,再如何金贵,还能比得上温怜?
以她这些天对贺玄渊的了解,只要温怜一句话,贺玄渊恨不得什么都送到她的眼前。
果然,就在温怜入睡前,赵燕青便带着两个人进了温怜的房间。
小厮们将几摞书和一个漆盒放在桌上,朝温怜行礼之后自觉退了出去。
“我刚刚碰见船主人了,他知道你喜欢看书之后,便让人送了好些本给你。”赵燕青指了指书,再打开漆盒,递给温怜看,“他还送来了一套文房四宝,他说若是你喜欢写字的话,直接用它写就好。”
虽然灯光昏黄,可那笔杆的光泽和墨的清香,让温怜瞬间知道了它的价值。
连面都没见过,她怎么能收人家这么重的礼物?
她摇摇头,推开道:“书我可以借,但这东西太贵重了,你还给他吧。”
但赵燕青定是不能还的,她将漆盒放在桌上,道:“他也没说送你,就只是让你用而已,你不是一直觉得闷吗?正好可以写写字。”
“这不是我闷不闷的事情,”温怜严词拒绝,“这套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而且看成色,还是一套新的,我如何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