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想着娘娘呢。”昔儿见缝插针地替贺玄渊说上几句好话。
昔儿在宫里当差已久,伺候过多位妃嫔,什么样儿的都见过,对宫里妃嫔争宠之事可谓司空见惯,可却也从未见过如温怜这般,大婚之夜将皇帝赶出去的。
自那夜之后,贺玄渊便从未来过未央宫,温怜不在意,可她可不能不在意。
虽然贺玄渊现在还没有纳妃,可若是温怜继续不理他,不想着争宠,不想着笼络贺玄渊的心,保不齐之后的日子有多惨呢。
这些日子她早已经将嘴皮儿磨破了,把这里的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说给温怜,可温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说完,昔儿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扶她,可温怜面无表情,直接略过了她。
昔儿:“……”
得,又白说了。
温怜走得慢,来得迟,文武百官皆在外面站着,贺玄渊身边的小太监请她进殿。
殿内,贺玄渊垂首而立,听到身后的动静,身上微微一顿。
他没有立刻转过来,而是等温怜走到身边,才压住内心的渴望与眼中的热切,装作云淡风轻地向温怜看去。
这些日子,温怜的一举一动他都一清二楚,精细到每天吃了什么菜,吃了多少,每天睡多久,睡得好不好,连衣服的尺寸,他都已经聊熟于心了。
温怜过得不错,他也不想显得太过落魄。
可当温怜落入他的眼眸时,他却无端起了一阵戾气。
这就是宫人回报的“温小姐身体很好”?
已经两月未见,可她身形依旧瘦削,下巴尖尖,唯有小腹微微隆起,眼眸虽已恢复了紫灰色,可眸子里没有半分神采,脸上施了一层薄粉,带了几分气色,可泛白的唇色却出卖了她。
没有他,她过得也不好!
心痛之余,贺玄渊忽然就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他就不该听别人的鬼话,什么让温怜静一静,若是他一直陪着她,温怜至少也会好好吃饭,不会瘦成这个样子!
“你该好好照顾你自己的。”半晌,贺玄渊沉声道。
温怜抬眼看了他一眼,这是怪她没有照顾好腹中的孩子?多日不见,没想到贺玄渊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指责。
温怜退了两步,不愿理他,抬头看向前方摆的周帝的排位,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
贺玄渊对温怜的冷面冷心早有预料,可温怜的态度依然让他犹如刀刺。
他沉默了一阵,看温怜盯着前方周帝的排位,道:“你不必拜,只是形式而已。”
温怜意外地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站着,待外面的文武百官散去,温怜不动声色地看向身侧的贺玄渊,却不料贺玄渊也正看向她。
两人心里俱是一愣,异口同声道:“我有事想对你说——”
见对方开口,两人又同时停住。
贺玄渊顿了顿,这还是许久以来温怜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心里甚至有些雀跃,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先说吧。”
贺玄渊的眼神犹如烈火,温怜被他看的压抑,偏过头淡淡道:“我不急,你先说吧。”
贺玄渊上前一步,“我也不急。”
可没想到温怜竟是不愿再开口了,贺玄渊沉吟半晌,只好道:“今天晚上,和我一起祭拜舅舅舅母吧。”
温轲和婀吉丽娜的祭日靠近年关,为避免多事,以往贺玄渊都是和温怜待皇家拜神祭祖之日过了之后才一起祭拜的。
听到他提起自己父母,温怜这才将眼神投向他,如今贺玄渊已是皇帝,他就再也不必陪着她一起祭拜父母了。
贺玄渊似乎早就猜到她要说什么,温怜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贺玄渊便接着道:“这次咱们不在宫里,一起回镇国公府,我已派人将舅舅舅妈的排位都摆在了温家祠堂里了。”
贺玄渊本来还打算带温怜去拜婀吉丽娜的遗体,可冰洞里寒气剧烈,再则温轲的遗骸也没找到,他想想还是待时机成熟再说。
温怜拒绝的话,这下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好。”温怜垂眸轻声接道。
贺玄渊紧紧地盯着她,却见她半晌也不开口,不免有些着急:“你刚刚想对我说什么?”
温怜顿了顿,摇摇头:“不急,待祭拜归来之后再说吧。”
她轻轻地抚上小腹,她已经饱尝无父无母之苦,已经饱受寄人篱下之苦,她即将成为怀中胎儿的母亲,不管如何,她都应该负责任地为他创造一个最好的环境。
贺玄渊见她的动作,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给她披上,礼服虽然华贵,但并不抗寒,见温怜要推,他按住她的肩,沉声道:“你若着凉了,晚上就不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