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贺玄铭幽幽看着走廊上被风吹得乱飞的红灯笼,声音嘶哑:“就这样吧,看着喜庆。”
萧菱:“……是。”
……
大婚前一夜,又是一个雨夜。
自上回温怜和贺玄渊两人不欢而散后,两人再未见过面,甚至连相互问候也没有。
芙蕖宫内,温怜仔细准备着出嫁要用的东西。周帝丧期,一切从简,便宜行事,因此除了贺玄渊前几日送来的一套凤冠霞帔,她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沅芷看着温怜的动作,脸上满是遗憾和愤懑,她还以为温怜已经是贺玄渊的人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是要嫁给那个贺玄铭!
心里不满,连手上的动作都敷衍了。
忽地,手上一凉,一只通体莹白的玉簪不知何时藏在温怜的枕边,沅芷一愣,一计浮上心头。
“小姐,您看这个簪子需要带走吗?”
温怜闻声一看,脸色瞬间僵住了。
自那回她用簪子准备杀了温心绵之后,她还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它,却不想竟还在她的身边。
肯定是贺玄渊趁她不注意放在她的床头的。
“不用了。”温怜摇摇头,“就放在原处吧。”
贺玄渊送的东西,她一个也不要。
沅芷有些丧气,她不知道为什么温怜忽然就不喜欢贺玄渊了,只一门心思地想嫁给贺玄铭那个傻子!
她拿着簪子走到温怜身边,有意无意道:“咱们走后,这屋子不知要被多少宫女光顾呢,这根簪子是陛下当年在漠北打仗时亲自从漠北淘的美玉制成,一看就是无价之宝。那些个宫女,小姐您不知道,有时候手脚可不干净。”
“咱们要是留在这里,大抵就落到了她们的手里了。”
温怜一愣,“当真如此?”
沅芷点点头肯定道:“那是自然。”
温怜默然地接过她手上的玉簪,自贺玄渊出征漠北以来,都是这只簪子伴着她。就是这只簪子让她相信,或许贺玄渊也喜欢着她。
可这一切,终究只是镜花水月。
他不爱她,而她……也不能爱他。
她本想将这只簪子留给贺玄渊,表示两人两不相欠,可若是按照沅芷所说,簪子被人带走了,那贺玄渊会不会依旧认为她对他旧情难忘?
温怜捏紧簪子,沉吟半晌后才道:“你去请陛下来一趟。”
沅芷以为温怜回心转意,立刻眉飞色舞道:“好!”
寻常就算是宫妃派人去找皇帝,大多数时候都是请不到人的,但是温怜不一样……沅芷清楚,只要温怜想要见贺玄渊,他已经会来。
雨夜霖霖,她慌忙中撑开伞,一个猛子扎进黑暗里。
与此同时,承明殿内。
杜衡愁着脸为贺玄渊换上一壶新的浓茶,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三壶了,也不知道贺玄渊又要熬多久。
看着他将苦涩的浓茶一饮而尽,杜衡心里一跳,知道自己会触霉头,但他依旧上前劝道:“陛下,您都已经三天没好好睡过觉了,今晚就先歇歇吧。”
贺玄渊头也不抬,恍若未闻。
杜衡:“……”
有时候,杜衡发现温怜和贺玄渊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就比如每当听到不想听的事情就捂耳朵的这个小动作,就十分相似。
他心里叹了叹,决定换个方式。
“我刚刚远远地瞧了瞧西苑的方向,发现芙蕖宫还没有熄灯呢,也不知道这么晚还在忙些什么。”
果然,贺玄渊动作一顿,眉头轻皱:“今天什么日子了?”
他这些时日整日处理奏折公文,白天黑夜日夜颠倒,完全没了时间的概念。
杜衡转转眼睛,“十五,我刚还想看看满月,才想起今夜又在下雨。”
“十五……”贺玄渊放下手中的奏折,眼睛眯了起来,而后脸色大变。
杜衡看他脸色不对,赶紧问:“十五怎么了?”
贺玄渊冷笑一声,“明日就是她大婚的日子了,你说她这么晚还不睡在干什么!她就那么想嫁给贺玄铭不成!”
说到最后,贺玄渊甚至都有些咬牙切齿。杜衡脸色一僵,自知闯了大祸,赶紧低下头不说话。
不过,贺玄铭早已离京,现在说不定还在那个深山老林里躲雨呢,他又如何才能明日与温怜成婚?
这个问题,即使贺玄渊不说,杜衡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虽然……他并不怎么认同。
“那套凤冠霞帔给她了吗?”贺玄渊走到阶前,向西望着芙蕖宫的方向。烟雨朦胧,夜色四起,他却依旧能看得到芙蕖宫飘出来的淡淡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