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强行忍住言语的哽咽,悲戚地看着地上的人,“可是,为什么会你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让贺玄渊进我的房门,你难道不知道……不知道我马上就要出嫁了吗?”
周帝、温心绵、贺玄铭、贺玄渊……这些人的虚情假意,她可以给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不要伤心,一切都是人性罢了。
可是温怜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小陪伴她的乌嬷嬷竟也会背叛她,如果此时的背叛是真,那么之前的一切,便也无法再纯粹。
一切,都是假的。
“难道,权势地位就那么重要吗?”温怜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睛早已被逼的通红,不断地流泪。
重要到可以向最亲近的人捅刀子。
乌嬷嬷听着温怜的质问,佝偻着浑身颤抖,不敢抬头,泣不成声。
“不是的,”她垂着脑袋摇摇头,声音苍老而嘶哑,仿佛一口古老破碎的旧钟,可以窥探其内部的腐朽,“老奴不是为了权势,是为了小姐。”
“为了我?”温怜一愣,而后哭着笑出了声,“竟是为了我?你让贺玄渊进我的门、上我的床,现在居然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
“乌嬷嬷,我温怜是不聪明,可是也不傻。”温怜用力擦去脸上的雷,冷笑一声:“你既已经做出这样的事,我的芙蕖宫已经容不下你了。既然你已向贺玄渊投诚,那你便去找他吧。”
乌嬷嬷浑身一僵,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温怜,她虽知道自己的做法上不得台面,可……她从未想过温怜会赶她走。
她不是早就想嫁给贺玄渊吗?为什么现在又如此不愿?
看着温怜毫不留情的背影,她猛地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拽住温怜的裙角,“小姐,老奴是真的为了小姐好!”
“小姐喜欢陛下,不是一直都想嫁给他吗?老奴只是想让小姐和陛下在一起。”
温怜麻木地甩开她,冷冷地看着她:“以这样的方式?无媒苟合地偷情?”
乌嬷嬷看着她漠然冰冷的眼神,被狠狠地一刺,她垂下眼眸,低声:“温心绵已经下令将小姐嫁给贺玄铭,难道小姐要糊里糊涂地嫁过去吗?”
“嫁过去又如何?”温怜后退一步,怒其不争:“我早已给你说过,我嫁过去之后,便会和他一起离开,你又何必多事?”
“可……”乌嬷嬷绝望地闭上双眼,可贺玄铭根本无法护住她。
纵使温怜母亲嫁给了位高权重的镇国公,却依然无法逃离悲惨的命运,更何况贺玄铭还是个无权无势之人?
温怜若是真的嫁给贺玄铭,只会比她母亲的命更为悲惨!
但这些,她都不能说。
乌嬷嬷抹去脸上的清泪,看着温怜那张与她母亲极为相似的脸,哽咽道:“可老奴担心,若是出了宫,老奴今后再也无法保护小姐了。”
无法保护,又是无法保护!
温怜气得紧紧握紧袖子。
贺玄渊觉得贺玄铭无法保护她,于是就强行让她留在宫里。如今,甚至连乌嬷嬷都觉得无法保护她,硬是将她推到贺玄渊的身边。
可凭什么他们都觉得她需要别人的保护?!
她为什么不能自己保护自己?!
“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以前不需要,今后也不需要,别再拿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困住我。”温怜冷冷地说,“你去告诉贺玄渊,让他以后别来找我!”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说完,便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望着温怜毅然决然的背影,乌嬷嬷红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当年温怜的母亲婀吉丽娜要嫁给温轲时,几乎龟兹王室所有人都反对,可当时才十六的小公主却铁了心,对龟兹王扬言:“我能保护好自己。”
可最终的结果,正如国王王后所料。
那个如花似眷、沙漠中最璀璨的明珠,被掩埋在中原的草地上。
……
另一边,温怜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
为什么所以人都在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强迫她做不愿的事情?为什么根本没有人来问一句,她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贺欣悦是,瞒着她代她出嫁漠北;贺玄铭是,瞒着她装疯弄傻整整五年;贺玄渊是,就凭他觉得贺玄铭无权无势,就能强留她在宫里,毫无忌惮地每夜造访。
如今,连她最亲近、最信赖的人也是,嘴里说着为她好,却亲手下药迷晕她,让贺玄渊进她的房,上她的床?
这到底算什么?!
凭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们说、他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