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兰沉没说话,就这样睁着颤颤的睫毛,安静地看着他。
……他就像是一个,突然失去了灵魂的人偶,小小的,瘦瘦的,体内的生机,正一点点湮灭。
陆昂浑身的血都在发凉。
他的心脏都快停跳,手在发抖,“我带你去校医院……我带你去校医院……”
他打横抱起兰沉,拔腿就往外冲。
陆昂这辈子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他的心不停往下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脑海中几乎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再跑快一点。
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
他抱着兰沉,一路在校园里狂奔,穿过人群,穿过教学楼、林荫道、学校广场……终于在漫长无比的几分钟后,撞进校医院。
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惊呼声、呼叫声、奔走声、仪器运行的声音不绝于耳,兰沉被送进紧急抢救室,手术无影灯亮起,照得他不由闭上眼睛。
而他捂着肚子,仍一言不发。
因为……实在是很痛。
很痛很痛很痛。
疼痛几乎钻入骨髓,内脏四分五裂如被痛苦嚼碎,他痛到连神经都感觉被麻痹,直都直不起腰来,恨不得自己把手伸进肚子里,扯掉那些给他带来如此痛楚的脏器。
他直冒冷汗,眼前一阵一阵发晕,可却依旧强撑着,咬住舌头,都不愿让自己就这么昏过去。
连原本待机的系统都看不下去了,它强制开机,小心翼翼地问:”宿主……你要不要紧,要不然还是买一个痛觉屏蔽器吧?”
兰沉断断续续:“……不……买!”
他痛到甚至都没有在脑海中和系统说话的力气,然而这股疼痛越是强烈,越是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都快摧毁,他就越是不愿意屈服。
他不会,向穿书局,让出一步!
穿,书,局!
来啊,折磨他,摧毁他,再用力点折磨他,不就是想看他崩溃吗,不就是想让他跪下吗,啊,他偏不会让任何人如愿以偿,他偏不会放手!
想让他低头——绝不可能!
兰沉猛然睁开双眼,亮如白昼的无影灯几乎灼烧他的角膜。
他身边围着一圈医生和护士,他们相互交谈着:
“……大量失血……先输血……”
“……可能是上消化道……用仪器检查……“
兰沉的牙齿都在痛得打战,他拼尽力气,让自己的大脑在剧痛中保持清醒,一点点转过头,看向一位站在他最近的医生。
他磕磕绊绊地,向对方报出一串数字。
“……我的家庭医生……求求你……通知他……“
……
B区,军方总部。
宗霆站在巨大的投影光屏前,英俊深邃的面孔,被投影光屏的光影照出一片数字的图案。
他注视着这满屏幕的电磁波频段数据。
这些电磁波频段虽然用波谱藏着同样的信息,但它们的发射源位置却并不统一,并且时刻都在变动。
这些发射源被检测到来自于在帝国许多不同的区域,每当他们的信号接收装置捕捉到它们的时候,发射源的位置就会被改变。
如此一来,他们就陷入了无比被动的境地,只能等待着这些电磁波频段的发射,却无法找到他们的发射源。
这指向一个非常惊人的猜测。
那就是发射信号的这个组织,已经深入到了帝都星上的每个角落。
忽然,宗霆脑海中有一根弦崩断。
就好像有人扣下扳机,发出一声枪响。
他刹那间意识到什么,迅速转身,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堆里寻找那份前几天鲁西迪想要给他看的资料——兰沉的行踪记录。
他一定遗漏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他匆匆翻找,却没有找到那份文件——随后他才想起,自己是把那份文件塞回了鲁西迪怀里。
他顿了一下,抬起光脑,正要联系鲁西迪,光脑屏幕上,却突然亮起了一个他很少见到的联系人号码。
修泽·杜兰特。
宗霆心下疑惑。他不知道他的家庭医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找他,如果是向他报告最近一段时间的医疗记录,也不需要在工作日来打扰他。
修泽当了他两年的家庭医生,不可能会连这点分寸都没有把握。
那么,就一定是对方认为足够紧急的事情了。
……宗霆接下通讯。
光脑锥形投影中,跳出狗狗眼青年的上身立体图像。
修泽神情犹豫,双手中捏着一份报告,拎起眉头,为难地看向宗霆:“将军,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但实在是——”
作者有话说:
明后两天都日万,过一个大剧情,希望大家多支持我一下,能够陪陪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