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是什么顾厌离还是带斗笠的,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笨蛋姐姐拐走。
孤烟的声音也很冷静:“公子不要坏了规矩。”
“规矩?”面具上的笑脸凭空看出了一些委屈,纪枯现在代入良好, 非常喜欢这个弟弟的身份:“我带我亲姐姐出去玩,坏了谁家的规矩?”
“这是我姐姐, 我是她弟弟, 我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
世界上最无耻的诈骗者,最高明的谎言连自己都快相信了。他应该感谢顾厌离,这个身份确实香的不得了。
中原人不是有句话吗?
近水楼台先得月。
现在那汪漂亮的明月就在他身旁,世界上最伟大的盗贼当然要把她劫走。
见孤烟还想说什么, 纪枯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小臂长的刀。男人眼神变了下,停在了原地。纪枯面具后的笑容变大, 握着刀柄往外一抽。
“砰”
那刀鞘里装的原来并不是闪着寒光的利刃,而是被压的紧紧的红梅花瓣。此刻突然释放了压力,才发出像是爆炸般的声音。花瓣飘落在雪地中,红色趁着衬着雪白格外鲜亮。
纪枯转过头去问江乔:“好看吗?”
少女是在场唯一一个沉浸在魔术表演里的人,高高兴兴地拍手:“你又学了新的,好厉害。”
纪枯的虚荣心被很好的满足,像是一只餍足美餐后的豹子。少年的眼神落在依旧戒备满满的孤烟身上,歪头一笑:“别害怕,只是给我姐姐变个魔术。”
说完,就直接拉着人跑出了花园。
少年拉着少女时有些蠢笨背影让这场闹剧显得像一个普通又拙劣的戏法。
可是,
孤烟知道这不是魔术,从他的视角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把刀从来没有消失,一直藏在纪枯的怀里。对方在引诱他放松警惕,想抓到一个亲自解决他的破绽。直到两个人消失,那种被丛林中野兽窥视的感觉才满满减退。
男人低头捡起红梅,发现这些红梅的品种十分特殊,正是来自他们现在所处的花园。
纪枯什么时候拿到的花瓣?
真是…不简单啊。
带着斗笠的男人轻轻侧身对空无一人的园子说:“你们陛下就让这么让人把她带走了?”
一个冰冷沙哑的声音在几秒后回复:
“陛下说过,他不足为惧。”
啧…
孤烟咬了咬牙,真是自负的男人。
这厢,
纪枯拉着江乔心里快速地盘算。
把人从西宫劫走这种事情肯定已经触碰到顾厌离那个老东西的底线了,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宫宴也不参加了。
他压根没问过“姐姐”的建议,直接把人抱起,几个轻灵的纵跃就离开了高墙内。
纪枯拉着少女一路策马,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山岗。这里似乎离京城很远,听不到车马牛羊的声音。在无穷无尽的旷野最高处,有一个木头搭成的高架子。
少年说:“我学了个新东西。”
他没有讲这门技艺只传徒子徒孙,他用了多大的功夫才成功学来。他也没说这半个月不见,他除了勾心斗角还要在天寒地冻的郊外独自苦练。
他就像是一个经过高塔成功救下公主的骑士,紧张地都忘记趁现在这个功夫好好卖惨。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将衣服直接扒了下来。
江乔瞪大了眼睛。
少年人赤膊,精壮的胸膛和诡异的白色面具在一片荒凉中显得格外突兀。但是又成为了这片大地唯一的生机和热忱。
他从高架下面拿了什么东西,像是棍子落在手里。纪枯把玩了会,在夕阳快落下来时一跃而起,站在了高架子之上。
神明安静地仰望着他。
“我给你变个魔术。”
少年的身后是无垠的旷野,唯一的声音是野马奔袭过泥潭,生命如夕阳一般周而复始。他突然动了,从身后踢起铁棍,然后重重一砸。
铁水抛空,万珠铁屑飞溅出来。
刹那星如雨。
魔术师变出了火树银花,变出了流星如瀑。
神明就静静地看。
她看过山川从海底升起,也见过日月更替的模样。但是却没有见过地面上最普通的铁水打出的火花。很亮,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等最后一束星光落下,纪枯喘着粗气跌坐在江乔旁边,身上的汗水看起来不像是在冬天。少年活像一个小太阳,热乎乎地凑过来。
“我帅不帅?嗯?”
这个距离,江乔看到了他肩膀上被烫到留下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