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被偏爱的那个, 在最该需要变聪明的那刻福至心灵般开口:“没有…只是觉得你一直带着…很重要。”
“哦。那就好。”男人笑眯眯地再帮她调整了一下珠串的圈口,强势且不容拒绝,“刚刚我说的话,乔乔都没有意见么?”
什、什么?
少女的眸子像受惊吓的小仓鼠一样睁大, 她对刚刚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量还没有充足的掌握,直接忽略了喜不喜欢的那部分。所以神明第一个关注点是:“我惹什么麻烦了?”
本就艰难的人生又一次雪上加霜。
可是男人这一次却没有要执教的欲望。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收好了自己带过来的东西, 优越的长腿交叠了下:“小麻烦,不足挂齿。”
江乔点头,放下心来。
猎人在遇到心中满意的珍宝时无师自通了太多高超的计谋,他突然又柔和了攻势,变得委婉迂回:“其实乔乔应该是喜欢我的。”
神明一愣。
这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在乔乔心中,我是不是和林辰竟一样。”男人缓缓开口,斟酌着每一个用词。
便宜哥哥?
江乔思考了一会,顾厌离也不着急,就慢慢看着她。少女的脑子转啊转啊转, 觉得好像这么表达是可以的,于是终于点点头。
男人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
“爱本无不同, 身份决定了关系。”
“林辰竟是乔乔的哥哥,纪枯是你的弟弟。我和你从前没有关系,因为乔乔的喜爱,我就会是乔乔的爱人。”
不是…
不是。
等会?
他在说什么?
少女大脑里的风扇为了降温已经要起飞了。她在思考这个逻辑, 顾厌离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她和顾厌离之前确实没有俗世里的关系,她也很喜欢顾厌离, 原来他会是“爱人”吗?
男人从始至终端坐在位置上。
他说了最后的陈词:“从前不知为什么看见你心情很好,现在想想便是喜欢吧。“
男人淡笑着告别,将时间和思考的空间留给神明。茶色的眼睛不经意地扫过被一根细竹撑开的窗户,那里什么都没有。他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窗外,不知何时摸过来的大盗皱眉。
一见她就心情很好?这是喜欢?
——原来我喜欢江乔?
不会吧…
她那么笨,那么蠢,又娇气又贪心,还总是惦记我的血。不认路,说几句就翻脸。身份也没有朝瑰那么尊贵,跟顾厌离和顾瑞麟都拉拉扯扯。
我不可能喜欢她呀。
他伸出手,胡乱擦了下脸。
可是…
如果现在江乔问他要一碗血怎么办?
他想,我还是会给的。
这个念头一出来,大盗的呼吸一瞬间屏住了。少年就背靠着冰凉的石砖,手里还提着用来捉弄她的两只蜈蚣,他觉得人生从来都没有这么迷茫。
啊。
完蛋了,我喜欢江乔。
*
等金秋一过就要起风,冬天里的雪要飘飘洒洒落下来。
十一月的初雪一下,宫里据说就几次传了不好。冷气让人咳嗽,一咳嗽就会喘,心脏跳着跳着就容易没了动静。
据说,礼部那边连寿材都备下了。
可是过了几天又没有消息,整座紫禁城就像被人无端遏制住了咽喉一般,安安静静没有声息。连只要传信的鸟儿都飞不出去。
七皇子奉命进宫,马车在长街被人拦了下来。
“皇兄。”
是个年轻好听的女声,她头上戴的环佩叮当,侍女在一旁提醒着主子小心路滑。
她说:“听闻你最近也病了。”
朝瑰是圣上老来得女,她生母位份不高——因着这个女儿被抬成了嫔,她也被养成了这样阴测测的娇贵性子。她这句问候怎么都不能和关心扯上关系,倒听起来像幸灾乐祸。
男人有些苍白的手撩开了帘子:“你消息很灵通。”
圣上已经到了寿,朝瑰很显然站在了东宫的那一边。
朱雀属火,厌恶冰雪。
他的病每逢冬日便会更重些。
“哎呀,我也是担心。想着如果澧朝出了位病怏怏的皇帝就不好了。”她站在外面虽然是抬首仰望,可是却半点不见那日在御花园中被纪枯吓得落荒而逃的样子。
“悖逆之言,妹妹还是要少说。”顾厌离一句话就点破了她的小心思。
先不说皇帝还在,便是储君太子都没有什么过错——如果不出意外,并不受宠的七皇子和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不会有半分关系。
当然,不出意外的话。
“父亲叫你进宫,应该还是为着林三姐儿的事吧。”她给江乔取了个外号,唇齿碰撞间带着小女孩的娇气,“七哥,你得懂得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