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一次,重复了万年。
没有人知道他每次举行祭礼前在找什么。不过神界的众人倒是都听说,谈大人在不久前仓促陷入了沉睡,而在此之前, 他只见过一个万年前的旧人。
谈云间睡的太沉了,他做着光怪陆离的梦。在梦里他听到了许许多多不同的声音, 从他还是一只幼犬和兄弟姐妹们挤在一起,然后在没睁眼时被人抱离母亲的身边。
第一个主人错信了一个叫“互联网”上的东西,先斩后奏,违背着家人的心愿带回了他。出生后的四十多天内,几个人类为他的归属吵了一次又一次。
他不知怎的又被遗弃,又一次飘落。这一回,他莫名跟随着时光和星星的洪流而下,可是却被人猛地抱起。他看到天边和白云,看到离地面有了距离。
“看!小狗!”
清脆又惊喜。
他恍惚间又忘了许多事,只知道自己和这个温柔的声音呆在一起很久很久。
不怕不怕,有家了。
我给你取个名字。
你是我的小狗,我当然要照顾你。
…
白色的毛团子追随着小女孩的脚步,偶尔急刹车把自己摔了也还笨拙地摇着尾巴。时间过的好快,不知从哪一天起,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它的视线突然变高了,不用再仰视那个模糊的小小身影。也一下子再也不能住在她的房间,不能被她藏在怀里和装宝物的箱子里。
“她”是一个白裙子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躲在别人的身后,好奇又友好地朝他笑。
再然后,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永远都不肯放过我
他好像听见一声委屈的泣诉,其实男人在沉睡中完全无法识别这是谁的声音,只是他的心一瞬间揪起来,迷茫的难受。
…不,没有。不是这样的
画面又是一转,是一个深夜。
他听见自己打开了门,先是惊喜,紧接着愠怒的声音:“谁让你喝酒了?”
那个声音说了什么,他只觉得要被愤怒吞噬,浑身都在发抖,可是却连恨谁都不知道。
他克制着劝来人回去。
她却没有回复,踮起脚,柔软触碰了他的脸。
男人愣在了原处,如果不是她不停念着什么,他可能会永远地愣在那里。他想问很多问题,窃喜和害怕在同时出现。可是下一秒,
“你最讨厌我,现在有没有被恶心到?”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像一万根针同时凿了进来,刺痛的他连着脊背连肋骨都在抽痛。他只能不断地重复着苍白无力的话:“没有…”
没有讨厌,没有恶心。
求求你,不要这么说,不可以这么说自己。
他往后退着。
“没有…”
“没有吗?”
可是她却误会了,懵懂的眸子因为水汽而变得有些红红的:“你可,真难搞。”
“果然……这点伤害对你而言根本不够。”
她根本没办法沟通!
谈云间觉得自己的理智要崩塌了,他周身的灵力变得狂躁,可最终还是绕过了她,将洞府门口的灵花异草风卷残云般折断。
少女歪了歪头,她醉的瘫软在他怀里,他伸手一摸,滚烫的吓人。
男人的声音都嘶哑了:“你吃了什么药?”
少女一直在问:“你是不是很生气?”
男人连话都说不出来,或者是一时间有太多话想说。可是错过了曾经的那个年岁,就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他站在那,明明周身那么烫却像掉进冰冷的湖水里一样冷。
像死了一样。
*
“狗狗,你看这是什么!”
小姑娘兴冲冲地把手里的东西端过去,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男人把药一饮而尽。腥苦的气息没有让顾厌离皱眉,可是在尝到其中一丝血气后,他顿住。
男人突然拉过她,然后皱眉查看那双漂亮的手。
江乔疑惑地眨眨眼睛:“怎么了?”
那双莹白的手上光滑细腻,没有劳作也没有伤口的痕迹。
男人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状似不经意地回复:“没事,怕你煮药的时候烫到。”
神明没有那么多心眼,微微弯了下眼睛笑说:“我很聪明的。”
“嗯。”
江乔眨了眨眼睛,男人没有问药是什么就直接喝了的行为让她有些失望。她反而凑过去,神秘兮兮地问:“你都不问就喝了?”
男人茶色的眼睛落在她一晃一晃的发饰上,雪白的毛绒球看起来像什么小动物的耳朵。他控制了下想伸手去摸的冲动。
“你不会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