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厌离。
七皇子给她带了一些糕点,见面的第一句话是:“平贵人昨夜殁了。”
江乔一愣。
神明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就好像是参加高考,而前一天晚上做梦是语文真题,而阅读理解的出题人亲自给她讲明白了逻辑关系和表达内涵。
“平贵人是太子侧妃的侍女,皇帝处死了她是为了给太子脸色看,而这是因为有人在给我出气。”
她一气呵成。
顾厌离:……
男人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头。
小姑娘此刻正在捧着一杯奶小口小口的喝着。其实她前一段时间已经放弃长高这个梦想了,但是没想到纪枯这个矮子凭空窜高了一大截,体重没上来显得又瘦又高。她不服气。
凭什么比她小还能比她高?
顾厌离坐在那,眼神从始至终都很平和。他接着刚刚的话题承认了自己做的事:“顾瑞麟不该对你动手。”
回到京城的半个月来,他和林辰竟联手把东宫往绝路上逼。弹劾、检举,文官惯用的手段被用的淋漓尽致,而顾瑞麟牌桌下隐藏的筹码也被悉数连根拔起。
圣上默许着子嗣间的争斗,年迈的帝王不希望自己任何一个年轻的儿子拥有着绝对稳定的局面。哪怕顾瑞麟是他亲手培养的太子,但是在权势面前也只剩下君臣。
没有父子。
平贵人的死也并非是意外,她和顾瑞麟身边的侍卫有私——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她久居深宫,不知道将多少秘闻传到昔日的旧主耳中。
“父皇不会容忍这样的事,也不会想枕边人有秘密。”
他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乔乔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少女眨了眨眼睛,没有立刻回复。她小兽般的直觉在情商等级考核中虽然无法让她及格,但是却能够帮她分析出什么被称为送命题。
这道题,有点凶险。
神明选择沉默以对。
141难得这时候在线,它比江乔要严谨的多,闻言心中警铃立刻大作。男主们都是一等一的心机深沉,问出这种话来难不成是有了怀疑???
这些日子里,它一直在叮嘱江乔要积极投身权谋事业。
不但教她看书习字,还教她如何和顾厌离的手下私相授受。
莫非…
少女的反应却更加干脆,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毫不心虚地回答:
“没有。”
男人笑了,有些温柔的声音响起:“我相信你。”
…
男人从容地出了林府。
马夫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七皇子皮制的手套,顾厌离却没有接过。他的袖口不知是否是蹭到了什么地方,翻出来一截,露出了其中已经愈合但仍旧狰狞的淡粉色伤疤。
林家的管事远远瞧见了没敢抬头。
七皇子这几日进出后院都已经成平常事了,老爷从来不过问这些,大少爷恐怕也是顾及着这份救命之情默许了这些事。
顾厌离没有立刻策马而去,他独身走在京城喧扰的大街上。
男人身姿挺拔,容貌异常出色。若是不看那沿街叫卖的商贩,直叫人恍惚误入了贵胄宴请宾客的盛礼。如果有练家子在场,就会发现顾厌离的右手从始至终摆臂的幅度都十分收敛。
这是用剑之人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他们随时可以从身侧的剑鞘中抽出利刃。
顾厌离来林国公府没有带佩剑,只有一块形状特别的玉佩随意地系在腰带上。随着他走出林府,几道身影无声地出现在了主子身后。云楼的人行踪不定,混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主子。”一个颇为高挑的女人皱眉开口,她是这群人中跟的最近的。
见顾厌离没有反应,她有些烦躁地躲开一个即将撞到她的孩子,微微抬高音调:“您根本不该放任她做这样的事。”
她此言一出,同伴便吓了一大跳。
侧手边容貌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贼眉鼠眼的男人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用眼神示意红袖坏了规矩。他们向来是听主子的吩咐做事,哪里有质疑主子的道理?
另一旁的童颜鹤发的青年虽然讶异,但只觉得红袖说出了他们这些人的心里话。
也许她的语气是不合时宜不合身份了些,难道林家三小姐做的事情他们不能置喙吗?
明明是她心怀不轨在先。
“殿下,您不是看到那几封信了吗?”
顾厌离微微一顿,他想起昨日呈在他桌上的东西。系统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的示好,对于那些死心塌地跟着顾厌离的属下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