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颜闲乌溜溜的眼睛登时一亮,现出小酒窝,他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很想要。
穆宴辞抬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冲他勾唇浅笑:“知道了,过两天给你送来。”
穆宴辞沿着内院鹅卵石铺就的大甬路走了出去。
章延等人还等在外边,见他出来,忙迎上来问:“怎么样,爷?”
他比了个手势,大意是问拿下了颜娘子没有。
穆宴辞收起自己的思绪,所有情绪全都收敛得干干净净,他又恢复了外人眼中那副高不可攀,冷静自持的模样。
他淡淡地瞥章延一眼,佯装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两声道:“还行。”
章延登时就乐了,忙说:“属下就知道此事保管能成。”
晚间的时候,章延又走进了穆宴辞的房间,借着给他整理床铺的机会,忙打探道:“爷,颜娘子的婚书您看了吗?到底是真是假?”
穆宴辞瞥他一眼,眸光幽冷,随后叹气道:“看过了。孤按照你教的法子仔细查验了,她那张婚书是真的。她确确实实已成了婚。颜闲也是她和丈夫的儿子。”
章延将信将疑。
穆宴辞懒得搭理他,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章延躬身退出房间,并随手关上了房间门。
穆宴辞偏头看向房门的方向,知道章延的事情必须尽早解决。
穆宴辞带着一帮锦衣卫来颜宅的事情,戚氏打马吊回来之后听说了。
戚氏问女儿,“赵重九找你何事?”
圆青很烦恼,她知道此事必瞒不过母亲,便将事情一五一十都和戚氏说了,叹道:“……阿娘,我们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吗?”
戚氏大为惊骇,她完全没料到,穆宴辞竟然是新晋太子爷。
“囡囡,此事事关重大,又和朝廷的立储之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不慎,被尤皇后知晓了此事,咱们全得死。”
圆青木木点头,她单手托腮,神情有些萎靡不振。
连母亲都能看得明白的危险,她岂能不知?
“眼下的问题是,穆宴辞那厮,非要拖我下水,我真恨不得杀了他。”圆青有气无力道。
戚氏忙伸手捂住女儿的嘴,紧张万分道:“可不敢胡说,你忘了上回那个章千户在咱家窗户跟下听墙角了?当心隔墙有耳。”
圆青眨了眨卷翘的眼睫,一副虱子多了不知痒的神情,不以为意。
他还能对她怎么样呢?总不能要抓她进诏狱罢?
他虽然不是个好人,但这种缺德的事情,他未必会做罢,她想。
戚氏默了半晌,又以一种郑重的口吻道:“囡囡,其实,那种事情,也不是只有男子舒服的,得趣了女子也一样享受……若他对你有那个意思,你不妨——”
后面的话,戚氏吞下了没说完,但她暗示的意思圆青却听懂了。
她不能说,听到母亲这么告诫自己,她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
她委实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一派正气凛然的母亲,竟然也会说出这种与“女子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的主流观点相反的话来。
圆青咬唇,没有接话。
戚氏又道:“如今他既信了颜闲并非他的种,那他便不会再对颜闲构成威胁。讲句实心话,单看身材和长相,他也确实配得上你。如今虽然是他强迫于你,可是囡囡啊,古往今来,但凡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女子,有哪个能逃脱得了被男人觊觎的命运?这个世道本就容不下女子不成婚,独立门户,更何况你又偏生生得这样出挑!与其被马三之流惦记,还不如趁势傍上穆宴辞这棵大树,有了他做靠山,我看以后谁还敢惦记你!”
圆青仍是迟疑。
戚氏捏捏女儿的柔荑:“还是让你自己做主。你若想清楚了,咱们今晚就离开太平县,另找个地方隐居。娘都听你的。”
圆青神色一松,“娘,那咱们还是走罢!”
戚氏微微一怔,点头道:“行!”
虽然这几年她在太平县住得很平静,也渐渐有了相熟的牌搭子,这个家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精心打理过的,可女儿想走,她当娘的,不能拖后腿呀。
只是天大地大,万一穆宴辞不放过他们,派人四处追查他们的下落,那他们即使逃到崖州去,也还是不安全。
女儿这么聪明,不可能想不通这一点。
还是得给点时间让女儿想通,于是戚氏改口说:“囡囡,此时已经宵禁,城门已关,咱们出不去,不若明早亮更时分便起身,赶早出城,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