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他们便找到了一处苹果林中搭建的屋子,似乎是守林人住的。
房门从外面上锁了。
一名护卫把锁踹了,门哐当一声向内打开。
房间用屏风隔开,各摆了两张大床,床上分别躺了一个姑娘,正是屠述的妹妹和胡弘的孙女,她们在床上蛄蛹着,衣衫凌乱,发髻散乱,眸光水润,嘴里发出细碎的低吟。
房间里燃着香炉。
圆青眉头一皱,下令道:“把香炉灭了。”来不及深思,脚步急忙往里,在一个洗澡的小房间找到了穆宴辞。
圆青眸光一滞。
她难以置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穆宴辞的大腿上赫然扎着一根竹筷,鲜血流出,染黑了他群青色的衣袍。
他双目赤红,额头冒汗,唇瓣却苍白如蜡,他蜷缩在角落里,身子剧烈颤抖,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外间床上躺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等着他去临幸,他为何会如此狼狈不堪地蜷缩在这个阴暗的角落?
颜圆青在穆宴辞面前蹲下,道:“穆宴辞,我来了。你、你还好吗?我们离开这里。”
穆宴辞良久没有反应,他似乎听不见外界的话。
颜圆青抬手,轻轻抚了抚眼前人俊朗的侧脸,柔声道:“穆宴辞,你怎么了?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是颜圆青,我找到你了。”
眼前人终于有了一点微末的反应,他转动猩红的眼珠子,看向圆青。
“滚开!”穆宴辞冷着一张脸,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恶狠狠的话。
他话里的厌恶不加掩饰。
他以为眼前的颜圆青又是假的,是长公主派来引诱他的,他闭了闭眸子,双手握拳,指甲早已嵌进肉里,血珠子顺着手心流下。
这一次比之前更加高明了,连身上的气味都仿照着颜圆青,用了蔷薇水,身上有一股浓烈的蔷薇花香。
颜圆青一愣,知道他没认出自己,心中暗骂,也不知长公主那个恶毒的女人到底给他下了多大剂量的药,能让他失了神志,连她也认不出来了。
圆青轻叹一口气。
大腿上的竹筷先给他拔了,圆青用力撕下自己衬裙上的一块绸布,给眼前人简单包扎了伤口。
再命齐方背起穆宴辞出去。
出去小屋后,圆青吩咐护卫道:“去告诉屠镇抚使和胡阁老,他们的女眷在这里,赶紧把人接回去,以免发生意外,可莫要赖到太子头上。太子我带走了。”
护卫领命而去。
出了苹果林,齐方感觉到背上的太子爷似火球一般,随时要爆炸。
“太子妃,爷快不行了,咱们、该怎么办?”齐方问道。
颜圆青担忧地看着穆宴辞,料想长公主并未准备解药,否则也不会早早离席,用人去解药。此地偏远,若拖到回京城,照眼前人的样子,恐怕人会在半路上暴死。
她心里的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只能留下来,先把药性解了再说。
圆青瞥见前面有一片湖,湖边泊着一条画舫,便道:“把人背去画舫。”
齐方会意,加快脚步往前跑去。
片刻之后,画舫内。
圆青怕羞,吩咐人把画舫推到湖心,没让人跟着,画舫上只有她和穆宴辞二人。
画舫在湖心悠悠地晃动着。
穆宴辞躺在床上,双拳仍旧死死地掐着,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目殷红一片,目眦欲裂,难受得在床上滚来滚去。
颜圆青看了一眼眼前人,脸登时涨得通红,这、这如何进得去?
四年前的情景,她只记得个囫囵大概。
她求他,他一开始拒绝,可后来她强吻他,他也没有拒绝?
似乎是这样?
也不知他当时痛不痛,她从未问过他,他也没有主动提过。
岸上的人忧心忡忡地看着湖心上飘荡着的画舫。
齐方掏出小布袋里的竹雕,坐在地上,继续雕琢,他雕的是小郎君。
碧萝凑过去看,却发现齐方耳根子通红。
碧萝咦了一声,从齐方身旁走开,跑去找石舞了。
石舞倒是一脸淡然,抱着双臂,看向远处的山茶花海。
碧萝拉了拉石舞的衣襟,小声道:“这就算是主子和姑爷的圆房了?”
石舞默了默,“怎么不算呢?”
“算是算,可以后呢?姑爷要是不认账,怎么办?”
石舞抬手,敲了碧萝的脑袋瓜一下,轻嗤道:“你该想的是,咱家主子下船之后翻脸不认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