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目露沉痛,默了默,“朕明白你的痛苦,所以,这些年来,你在后宫干的那些伤阴鸷的腌臜事儿,朕可曾过问半句?”
女人泪流满面,神色冷静了下来,有些哀戚道:“是,皇上从不曾问过臣妾,可皇上您却变了心,不再专宠臣妾一人,开始背着臣妾宠幸别的女子。皇上,是您背弃了臣妾对您的爱意,背弃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是您先变的,您凭什么要求臣妾还和当初一模一样?”
“太医说皇后伤了根本,无法再为朕诞下皇嗣,继承大统,朝臣们时刻进言逼迫,要朕广纳后宫,开枝散叶。朕心里苦闷,和她们都只是露水姻缘,唯独对皇后你,朕才是真正放在心上的。”男人说着也委屈起来。
他为她牺牲那么多,为何到头来全是他一个人的错?
他对她的爱,她竟一点儿也看不到了么?
女人神色稍缓,她冷静了些许,似是突然理解了一点男人的不易,语气软了几分,“臣妾也知道,此事不能全怪皇上。罢了,说来说去,还是臣妾命不好,耽误了皇上的子嗣。”
珣帝无奈,见尤皇后终于冷静了下来,于是又把话题转移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上,“皇后,你老实同朕说,大慈恩寺那件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那堂妹尤七姐的主意,想借机毁了颜大姑娘的名声,好让她自己的女儿做太子妃?”
尤皇后知道自己继续狡辩下去,只会把眼前人推得更远,他心里早有主意,此时来,无非是要一个确切的说法,她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会赢得他的谅解。
于是她承认是自己做的。她说:“确如陛下所说,七娘她想让外甥女来做太子妃,求到臣妾头上,臣妾一时糊涂,就答应了。”
由于之前章延反水,帮助穆宴辞隐瞒了颜闲的消息,所以这会儿尤皇后还不知道颜闲是颜大姑娘和穆宴辞的儿子一事儿。
她以为,她只是间接承认,颜圆青已不再是清白之身这个事实,顺便以退为进,争取眼前人的谅解,早日解了她的无限期禁足。
谁知,她的亲口承认,反而间接证实了穆宴辞的说法,即,当时是他救了颜大姑娘,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并且生下了颜闲。
得知真相后,珣帝没有多留,很快便离开了坤宁宫,也没有解尤皇后的禁足。
珣帝又亲自去了一趟东宫,询问太子,颜闲的生辰八字,交给钦天监占卜。
若钦天监算出来,颜闲确实是皇嗣,珣帝便打算把他召进宫来,安排太医验血。
穆宴辞从珣帝的只言片语之中,猜测到了事情的概貌,提笔给圆青写了一行字,卷成小卷,放进竹筒,封蜡,命齐方送去云凤院。
齐方领命而去。
云凤院。
圆青收到穆宴辞的字条,眉目舒展了些,到目前为止,事情进展尚算顺利。
只要父亲颜平愿意认回她这个女儿,珣帝愿意承认颜闲这个皇长孙,那么她这个太子妃的身份,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
至于朝臣们的意见,不难想象,他们肯定会持各种反对的意见,不过,没关系,只要珣帝和父亲认可此事,此事就能成。
至于尤皇后和尤姨娘母女,除了使阴招,眼下她们能做的很少。
而如今,尤皇后被禁足,尤姨娘伤势沉重,只剩下一个颜二,她会做什么来对付他们母子呢?
圆青提笔,在雪浪笺上写下颜二两个字,又在一旁写下尤皇后和尤姨娘,拧眉沉思半晌。
上辈子,颜二构陷她下毒,害死了嗣君穆润尧,当时穆宴辞皇子的身份尚未揭露,那么,最大受益者就是下一任嗣君的热门人选,卫王世子穆润礼。
穆宴辞曾和她说过,卫王世子穆润礼也想当嗣君,还打过她的主意,那她离开京城的这四年间,这个穆润礼又在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呢?
姑娘提笔,写下穆润礼的名字,和颜二摆在一起看时,她眉心重重一跳,似是终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前世,圆青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颜二作为准太子妃,还要继续构陷她,杀死嗣君穆润尧,做太子妃,难道不是她一直以来的夙愿吗?
她到底为何要多此一举,除掉穆润尧呢?
她原以为,只是因为单纯地恨她,所以要置她于死地,如今想来,也许事情的真相不止如此。
姑娘大胆地揣测,若穆润礼早与颜二勾搭成奸,谋杀穆润尧,嫁祸给她,是为了帮助穆润礼谋夺嗣君之位呢?
所以,这一世,颜二也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