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水花很喜欢,心里越发喜欢圆青这个新嫂子, 才半日工夫,就很黏她了。什么话都愿意和圆青说。
圆青是个慢热的人,她接纳一个人,需要很长时间的磨合和考验。但这不妨碍她觉得赵水花是个可爱的小姑子。
圆青本来还想送赵母一对玉镯,但考虑到新妇送婆母东西似乎也不是很必要, 便想着等赵母生日的时候再说。
赵母见着儿媳妇和孙子,脸上的笑意一直未曾断过。
她已经能在房间里走动了, 只是还不大走得快, 但她已经很满足了。再过一段时日, 她就能正常行走了。
圆青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但她考虑到他们不日就要离开太平县, 便提出了一个想法,穆宴辞生辰那日, 邀请赵母她们都去颜宅, 大家一起给他过生日,省得他来回两边跑。
她知道, 崽崽一定是希望陪他爹爹过生辰的。
赵母和赵水花都很高兴地答应了。
转眼进入九月,赵家村的玫瑰花和蔷薇花都已开了。
乾安坐牛车回到太平县,向主子汇报了这个好消息。
九月授衣,天气已经渐渐转凉。
圆青已经在家里宅了很长一段时日,她打算带着家人去赵家村看花。
戚氏和穆宴辞都表示支持,颜闲则很高兴可以出去玩了。
圆青抿唇沉吟了片刻,看向正在榻几旁看邸报的穆宴辞,迟疑道:“夫君,您觉得,若咱们此行,带上婆母,是否不合适?”
穆宴辞抬眸,看向颜大姑娘,墨黑眸光轻动。
他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无非是怕遇上赵家人,怕他们无理纠缠。
“没什么不合适的。”穆宴辞道。
“妾还以为,夫君并不想再和赵家人有所瓜葛。”
穆宴辞默了默,淡声道:“原来是不想,可如今是不屑。”
赵家人曾是他心中沉重的包袱,继续背负着他们,令他感到厌烦,可一刀两断,又令他感到心里愧疚。
他曾是个软弱的人,他惧怕赵家人,怕他们的恶和贪婪,怕他们会像吸血的怪物扒着他吸血,但其实更多的是厌恶,厌恶他们从未意识到对他的伤害。
他外表看起来很坚硬,可内心黑暗的一角住着小时候无助彷徨的自己,他从不被爱,不被接纳,被诋毁,被欺辱。
这样的怨恨,是一辈子都无法消弭的。
既然无法原谅,那就彻底撕破脸罢。
过去他身边空无一人,如今他有了母亲,有了妻、子,有了妹妹,便是与全世界为敌,他也无所畏惧。
更何况区区赵家人。
于是这日,圆青和穆宴辞等人坐马车来到了赵家村。
身后自然还带了一群锦衣卫。
驷车的出现,引起了里长的注意,他赶忙迎了过来,等车上的人下来时,赵里长傻眼了。
赵里长看着穿一身玄色锦衣的穆宴辞,一时之间有些愣怔,他拿不准这是什么情况,该如何称呼。
穆宴辞只淡淡扫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踩着车凳下了马车,回身扶赵母下车。
赵里长见着一身华服的赵母,又是大吃一惊。
赵母当初刚嫁过来的时候,是挺标致的。可后来跟着赵四二过苦日子久了,身上渐渐也就没了当初那种娇养出来的气质。再后来,摔断了腿,在床上一躺好几年,整个人的精气神更是没了。
没想到,小半年没见,她居然完全变了一个人。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赵重九果真是有了大出息了。
不过他今日怎么回来了?是为了来羞辱赵四二一家人吗?上回赵四二一家上县城去找他,待了十来天,结果回来的时候,比去的时候还要狼狈。
问他们又不说,显然是吃瘪了。
赵里长惊讶归惊讶,但面上还是极力稳住,毕竟作为一村里长,该有的架子,他得端着,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于是他笑着寒暄道:“刘氏,你腿好啦?气色瞧着不错。九哥儿这是发达了?现今在哪儿高就呢?”又打量了一眼奢华的驷车和随行的锦衣卫,“这马车和侍从是九哥儿借的罢?”
赵母淡淡地看一眼赵里长,笑着同他寒暄了两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随后圆青母子从驷车上下来。
赵里长心里的疑惑更盛。
这颜娘子不是某个大人物的女人吗?
赵里长想问,但他觉得话烫嘴,没敢问。
圆青没有搭理赵里长,只略扯了扯唇角,轻轻颔首,便牵着崽崽走了。
穆宴辞扶着赵母,一行人往山地方向走去。
赵里长忙去赵四二家通知他们这个消息,他说:“四二啊,了不得了,你家那个老三,他如今可发达了,他借了大人物才能乘坐的驷马大车,带着你那个前妻,回咱们赵家村了!你不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