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冉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一下子蹦出两个词:“Red Herring Fallacy,Ad Hominem。”
余洁愣了下,“你说什么?”
她重复了遍。
余洁还是没听明白。
靳司让专门给她开过小灶,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发音是标准的,余洁听不懂,只能证明她掌握的词汇量太少了。
夏冉底气成倍扩长,笑到快要直不起腰,导致声音也断断续续,“Red Herring Fallacy,红鲱鱼谬误,指的是提出不相干的话题来转移原本的讨论焦点,比如刚才我们明明在聊这次月考的事,你非要扯到已经过去几个月的中考上。”
“Ad Hominem,人身攻击,指的是为了回避自己的逻辑弱点,选择通过批评或诋毁对方的人格和品质来反驳某项论证,就像刚才明明在讨论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你却非要说全是我的问题,可又不提具体是什么问题,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
有几人看得瞠目结舌,也有几个平时就看余洁不顺眼的,这会配合似的笑出声。
余洁顿觉自己遭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大半个学期积攒下来的权威也遭到挑衅,一瞬工夫,脸涨得通红,她抬起手,朝后门一指,“给我滚出去。”
夏冉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三两下收拾好书包,昂首阔步地走出教室。
好心情持续了整整一周,这一周里她想明白了两件事:
拿对方最擅长的东西来羞辱他,所带来的杀伤力远远超过手握冷兵器跟他争个两败俱伤;
她背下的那些单词是靳司让为了帮她应对余洁刁难特意准备的。
后者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细想又觉解释得通,毕竟靳司让这人一向聪明,总能预判到别人预判不到的事。
当然他也坏到让她头疼,平时光想着怎么对付他,就已经耗费了她大半的脑细胞,不过经过这遭,她忽然觉得他或许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冷默无情,还存在着几分温暖的人性。
以后他要是又想掐她脖子了,那就让他掐好了,反正他也不会真的掐死她。
他要是想反抗闫野的暴行了,她细胳膊细腿的,自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她可以在一边替他加油助威。
夏冉郑重其事地保证道:“哥,我决定以后对你好点。”
靳司让懒懒瞥她,“你省省。”
“……”
让余洁当众难堪这事过后,背超纲词汇成了夏冉最大的兴趣爱好,尤其在高考后,看到某些奇奇怪怪的构词,她还会笑嘻嘻地拿到靳司让面前,借着机会调戏他一波。
其中有个单词她至今记得很清楚。
doting。
“靳司让,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她拿手掌遮住底下的注释。
靳司让没说话,他倒想问她突然来这么一下是什么意思。
这个单词夏冉是拆分着记的:
doting=do + ting
=做+停
夏冉没脸没皮地笑了声,“现在懂了吧,它叫做到停不下来。”
要是翻译得准确些,是过分宠爱。
靳司让把话稍稍挑明白了些,“你在暗示些什么?”
夏冉立刻装傻充愣,“我能暗示些什么?我这不是在好好学习吗?”
“高考已经结束了,你可以让脑子暂时歇歇了。”他顶着不苟言笑的一张脸,淡声道:“还有,把腿从我身上挪开。”
夏冉觉得他可太会装了。
床下看着是朵圣洁的白莲花,一到床上,转眼就能变成不顾人死活的豺狼虎豹。
夏冉拉下半边衣领,指着肩膀上的咬痕说:“靳司让,我昨晚睡觉的时候,好像被狗啃了几下。”
靳司让:“……”
……
玻璃门朝两侧推开,发出叮的声响,掐断了夏冉的回忆,她有所预感地扭头,突地一顿。
靳司让就站在门边,他白灰色的衬衫成了重灾区,几乎全湿,裤子看上去好些,只有裤腿上落着两圈阴影。
他朝她走了几步,鞋子也湿透了,踩在地板上,能听见轻微的吱吱声响。
两个人都不说话,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着,空气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疯长。
第19章
最终夏冉在他沉沉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心一软,指着休息室说:“楼上有备用衣服,你先去换了吧。”
靳司让眉心拧了拧, “你觉得我会穿其他男人的衣服?”
她好脾气地解释了句:“那是我的衣服, 就我一个人穿过。”
怕他挑三拣四的性格, 会再蹦出一句“你凭什么觉得我不穿其他男人的衣服,就肯穿你的了,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夏冉索性把能想到的描述一股脑全抛了出去, “男女同款,尺码偏大, 洗过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