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他们不止一次在路上撞见闫野,距离远,对方没瞧见他们,也就没起正面冲突,然而只是远远一打量,夏冉就怕到开始哆嗦,揪住他衣服下摆的指节都泛了白,“哥,他会打女生吗?”
靳司让瞥她,口吻嘲弄:“你就这么怕他?中考那天你不还在学校门口骂了他?”
“我那都是装出来的……哎别光说我,你想想之前都被他揍成那副不敢还手的怂样了,我一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夏冉眼珠转了转,声音轻下来,就跟心虚了一样,“更何况,我俩现在还是那种关系。”
本该光明磊落的关系被她刻意说得不清不白,靳司让皱眉,表情冷了下来,“谁承认了?”
夏冉才不管他承不承认,一声“哥”叫的响亮,把周围几个路人的注意力都引来,靳司让额角青筋突突地跳了两下,伸手将她拽进一个小巷。
出手干脆利落,毫无防备的夏冉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后背抵上墙壁,坚硬粗糙的触感将她意识拉拢回来,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靳泊闻只生了我一个,别叫我哥。”靳司让看着她,眼底浮着薄薄的一层冰,“再叫我掐死你。”
夏冉替他算了算,光这一年,他这句话就说了28次,神龙都能召唤出四回了。
说的次数一多,威慑力呈阶梯状减弱,但一对上他幽暗的眸,夏冉还是被震到,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脖子。
她一动不动的,也不敢迎上靳司让眼底赤|裸|裸的警告,目光飘乎不定,最后定在了折返路过的闫野上。
他看过来。
两个人齐齐一顿。
出乎夏冉的意料,闫野没趁机找靳司让的麻烦。
察觉到她的发愣,靳司让松开手,循着她的视线扭头看去,空气瞬间停止流动,宽敞的空间一下子逼仄成只能容纳进三个人的世界。
闫野微抬眉梢,轻轻笑了声,什么也没说走了。
夏冉呼吸都屏住了,再次拽住靳司让衣袖,“怎么办,都被他看到了。”
要是被那刺头打探到她和靳司让的关系,肯定会来找她麻烦。
靳司让不以为然,“被他看到了不是正好?”
闫野和他水火不容,他和夏冉又互相不对付,在一定程度上,闫野和夏冉或许能达成统一战线。
靳司让嗤笑一声,“你们有共同的敌人,没准能成为朋友。”
夏冉觉得他这话说得很不靠谱,“可你之前跟他不也是朋友?他那一身腱子肉过去应该也经常关照你吧,可你看,他现在是完完全全把你当成了敌人,就冲他那劲头,我都怀疑他是想把你弄死。这说明什么,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永远的朋友。”
她有理有据的,对成为闫野的朋友无比抗拒,可到后来,主动提出要和闫野做朋友的人还是她,不肯的是闫野。
他喜欢上了夏冉,谁稀罕只跟她当普通朋友,但因靳司让的干预,他俩最后也只能成为普通朋友。
……
靳司让还想起了夏冉其他糗事。
胆小如鼠的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犯罪目标,只不准会被吓成什么德行。
靳司让点开通讯录,给夏冉打电话,没人接,他看了眼时间,七点,可能在吃饭,也可能在整理书架。
他不确定赵茗有没有把话带到,但他不在乎,赵茗要是说过了,那他就当着她的面再说一遍。
过了下班点,现在是私人时间,他拿上手机离开法医室,步子迈得很快,一半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另一半用来在心里提醒自己,你不是在担心她,也不是想见她,你想看见的只是她在听到关于袁东呈那些事后无意识泄露出的惶恐不安的反应。
你就是去笑话她的。
夏冉的电话在三分钟后回拨过来,靳司让接起,开门见山地问:“你现在在哪?”
一声声粗重的喘息扑入耳膜,夏冉愣了愣,他这是在跑步?
她下意识往外走出几步,被倾盆大雨浇湿发梢,视线也蒙了层雾,街道空空荡荡,瞧不见一个人影。
“在书店。”她眯着眼轻声说。
靳司让选择抄近路,脚下是坑坑洼洼的水沟,溅起的泥水将他的浅米色休闲长裤打湿,留下斑斑驳驳的印记。
“就你一个人?”
“还有客人。”
“几个客人?”
打破砂锅问到底,实在不像他的风格,夏冉心生狐疑,顿了两秒,“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