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冉点头,“和岁安一起, 住在酒店。”
她一刻不停地问:“他怎么死的?”
“机械性窒息。”靳司让没说是自杀还是他杀。
“你们有发现任何指向谁是凶手的线索吗?”
即便已经发现了尸体,呈现出的又是溢吊姿态, 夏冉还是敢打包票说宋延清不是自杀的, “他确实尝试过自杀,可那次之后他就断了这种想法。”
说完, 她突然想起之前被她遗漏的细节,“他还跟我提到过他孩子,他说要等功成名就后回去看他。”
这句话被经过的赵茗听见,他嘴角突地下沉,脚步也停下了。
宋延清会为了自己孩子活下来这个道理,在赵茗看来就是无稽之谈,当年他可以为了追逐不切实际的梦想,抛妻弃子,这么多年也没回去过一次。
这样的人,很难指望他有天会突然醒悟,惦念起曾经被他弃如敝屣的亲情。所谓的功成名就,也不过只是个兑现遥遥无期的空头支票。
屋里屋外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一霎,赵茗掉头折返回宋延清的画室,恰好遇到问询完的小陈,“这一层居民怎么说?”
“确实听见了不小的动静,像什么东西被撞倒,说话的声音倒是没怎么听见。”
赵茗若有所思,转头又问现场痕检人员:“找到电脑了没有?”
“没有。”
墙体单薄,隔音效果极差,几个人都没刻意压低音量,这两句对话经过削弱完完整整地飘到夏冉耳朵里,她的大脑像被重击了下,短暂的惛懵过后变得无比清醒,趿着拖鞋跑了出去,站在警戒线前,朝里面正在和痕检人员交谈的赵茗喊了句:“宋延清之前用过书店里的电脑。”
她回忆了下时间,“落下书的那天和第二天上午。”
赵茗收敛错愕的神色,走过去问:“落下书那天之前,他有动过自杀的念头吗?”
夏冉摇头,“在我面前,没有。”
赵茗和小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片刻赵茗又问:“电脑还在吗?”
夏冉点头,“书店里用的一直是台式电脑。”
赵茗思忖的时候,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现在能跟我们去一趟书店吗?”
夏冉无意识地看了眼靳司让,迟缓地应了声好。
夏冉到书店的时候,沈岁安已经走了,听林束说是和江浔一起走的,去参加一个变装party,夏冉不由松了口气,她和沈岁安一样,也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她不想沈岁安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要陪她面对这种事。
赵茗和小陈在送夏冉来书店后,接到一通紧急电话,临时回了趟警局,开了个简短会议,十五分钟后才再次出现在书店门口,两个人穿的都是便衣,碍于之前见过几回,林束很快认出了他们。
兴师动众架势很难不让人多想,尤其在看到夏冉将他们领到书店唯一一台电脑前,没一会工夫,几人神情一个比一个严肃。
林束走到夏冉身边,压低声音问:“出什么事了?”
夏冉的嗓音更轻,几乎到了呢喃的程度,“在宋延清的出租屋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这话带来的冲击力巨大,林束花了足足两分钟才平缓好情绪,抬眼朝赵茗那看了眼,恰好这时对方也看了过来,准确来说,是看向夏冉的,漆黑的双瞳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赵茗几人只待了不到半小时就走了,书店一下子空了下来,夏冉后知后觉涌起一阵无力感,伴随间歇性的刺痛,就好像有人拿针管扎进她的身体,将她的力气一点点地抽干。
她到休息室躺了会,没多久奇迹般的睡了过去,醒来是傍晚六点,屋外天色依旧敞亮,一开窗,翻涌在空气里的热浪扑面而来。
那会靳司让已经完成了初次解剖工作,他边解橡胶手套边说:“宋延清前颈有三道勒痕,一道颜色较浅,应该是他前天晚上尝试自杀后的痕迹,另外两道勒痕有小面积重合,创面粗糙,是用同一条麻绳勒的,也就是我们在他家找到的那条吊住他的麻绳。”
沉默片刻,赵茗捂着下巴应了声,表示自己已经消化完这段信息。
靳司让继续往下说:“缢死和被人勒死都属于机械性室息的一种,但两者致死的原因不同,缢死是由重力作用压迫颈部造成室息而导致的死亡,而勒死则是用除重力之外的力量压迫颈部造成窒息导致的死亡,所以缢沟多在舌骨与甲状软骨之间,勒沟多在甲状软骨或其下方。”
“缢索造成的索沟与勒索造成的索沟,两种的特点也完全不同。缢索的索沟呈非闭锁状,有提空现象,着力部最深,向两侧逐渐变浅,索沟的上下缘与缢沟间隆起处有出血点;勒索的索沟呈闭锁环状,深度均匀,结扣处有压痕,勒沟多出血,颜色较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