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靳司让面无表情地说:“就算他没骗你,现在的你,也没有立场出面干涉。”
他口不对心,说着一针见血的伤人话,心里的愉悦却多到快要装不下,满脑子都是:
她还是会替他出头,她还是在乎他的。
这种时候言多必失,夏冉绷直了唇,抗拒的姿态一目了然。
包厢昏暗,借着外面的透进来的光,勉强能看清对方的半边轮廓。
夏冉被闫平掐过的位置红印未消,只要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然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靳司让的目光避无可避,笔直地落到对面,她的一切就那样赤|裸地袒露在他眼里,包括她的无措和慌乱,眼底跳跃的水光,通通无处遁行。
他单手箍住她,抬起左手,宽大的掌心在她颈间缓慢描摹,轻轻松松地掌控住她的生杀大权。
“脖子怎么了?”
呼出的气息灼热,喷在夏冉脸上,一寸寸地渗进毛孔,她不着痕迹地一颤,微抬的视线窥见他波澜不惊神色下疯狂涌动的暗潮,嗓子突然干到发涩发扬,勉强挤出:“没什么,你不用管。”
冷淡的态度显而易见。
靳司让大脑突然停止了思考。
刚才因她不顾后果和代价强行替自己出头的喜悦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敷衍了事后的恼怒和不甘。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比谁都清楚怎样才能勾起最大程度地勾起一个人的不甘心。
这世界上最能冲垮一个人理智的就是不甘心,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上升得缓慢,下坠却在一瞬间,笔直的,虽有预兆但还是让人防不胜防。
就像现在的“你不用管”,让他突然意识到,重逢前后占据主导权的人其实一直没有变过。
这段扭曲的恋情是从她一句话开始的,结束也由她说了算,她压根就不在乎他的意见和想法。
她到底将他当成了什么?
没有自我意识、受她支配的傻狗?她给他一块肉,他就得感恩戴德地给自己拴上一条狗链子?
靳司让扯了扯唇角,夏冉刚剥离出这笑容里的讽刺成分,半边下巴被人用力箍住,抬起,濡湿的触感霎时侵袭而来。
这个吻落得很重,带点惩罚性质,像两块没有生气、感觉不到疼痛的息肉在相互挤压。
紧接着,转为主导方的啃噬。
唇再次被咬破,血腥味不重,强烈的是没完没了的痛感,尤其是腰部,束缚着她的力道很重,她完全挣脱不开。
破碎的字音断断续续地从唇间溢出,“哥,我疼。”
靳司让听出了,明知这时装聋作哑才是聪明人的选择,偏偏被本能影响,他蛮横的力气卸了几分。
这让夏冉想起了从前。
每每情动之时,或在怒火中烧之际,他的吻技就会变得格外拙劣,节奏时快时慢,却总能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而那时候,她总会装可怜,用细细软软的嗓音说:“靳司让,我痛。”
他便会下意识松开手。
他总是这样,蛮横永远只表现在言语和一些根本伤不了她、他却自认为足够狠戾的行动上,实际上,他的心,在她面前总是软得一塌糊涂。
说来讽刺,以前的她完全察觉不到这些,他们在一起后,她将他所有的好都视为理所当然,比起回馈,她更痴迷沉沦于他毫不遮掩的偏爱中。
她被他宠到肆无忌惮,宠到喜欢装聋作哑,宠到逐渐沦落成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也是曾经的她最不屑成为的那类人。
他想要牵手,她会主动递上她的手。他想要亲吻,她就献上她的唇。
她的大方全都表现在满足他的欲念上,她天真又自负地认为,在情感上付出的不对等,都能用肉|体偿还。
苏岚说的对,爱情不是一个不等式,同样它也不是可以论斤称卖的交易品。
也像他曾经说的那样:她想要释放出的爱要远远多于她能释放出的爱。
等到她意识到她应该摒弃吝啬付出的自我时,命运的愚弄和她自身的怯懦残忍地剥夺了她能真正带给他幸福的机会。
不知不觉中,她对他产生了一种和对方堇一样与日俱增的愧疚,这愧疚不仅因为她先叫停了这段关系,又耽误了他这么多年,也因她察觉到不管她怎么做,她对他的爱永远追不上他对她的情。
以前是笨到不知道如何去回馈他的真情,现在的心虽然还是满的,但灵魂已经空空如也,她不再有力气去爱去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