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叮了一声,对面转过来的数额翻了倍。
宋延清诧异又欣喜:“我这还有别的,画的比你手上那张还好,你要不看看?”
“和这张画上的是同一个人?”
“那倒不是。”
宋延清正准备从包里拿画,听见对面传来一声轻嗤,留下一句“不需要”,从他身前走了。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人看中的压根不是他的画,而是画里的人。
早知道这样,在第一天小组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就趁机多画下几幅了。
-
靳司让前脚刚进法医室,赵茗后脚就来了,一眼注意到桌上的画,隔着一段距离,他没认出画里的人是谁。
“你不是去外面吃饭了,怎么又带回来一幅画?”
靳司让套好白大褂,回座位坐下,顺手用手机压住画中人的半截身体,“路上捡到的。”
赵茗还没有笨到会相信如此没有说服力的说辞,一面也知道再问下去就是自讨没趣,他笑笑,岔开话题:“报告出来没有?”
上起案件刚破获不久,赵茗一组人还没放松几天,桐楼又出事了,这回连着发生两起命案,经过初步侦查,排除了他杀和意外的可能性。
死者为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到三十,独居,女生更小,大学刚毕业。
两个人自杀的方式不同,一个喝的百草枯,另外一个割腕,第一发现人都是他们的家人,这两天手机一直没联系上,跑到公寓才知道出了事。
经过周边走访,暂时可以证实两名死者生前并无交集,加上是自杀,没法做并案处理。
女性死者母亲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这两天天天跑到警局闹,赵茗他们光是安抚就废了不少力气。
靳司让刚把报告书递到赵茗手边,电话响起,是赵茗的,他将文件夹在腋下,摁下接听键。
小陈求助的声音被一道歇斯底里的女嗓完完全全地盖过,“我女儿这么乖,她绝对不可能自杀的,一定是有人害了她,装成自杀的样子。”
嗓门实在大,靳司让隔着一段距离也听见了,微抬眉梢看过去,听筒里的女人又说:“要真和你们说的那样是自杀,遗书呢,遗书在哪?”
赵茗单方面掐断电话,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先走了,有什么要补充的细节手机上找我。”
靳司让微微点头,等耳边再也听不见脚步声了,挪开摁在画纸上的手机。
画中人的身子浸在细密的雨丝和沉沉的雾霭里,朦胧飘渺,看着没什么真实感。
他是一个不懂艺术的门外汉,但也能看出这些线条都是用心画的,美中不足的是,画出了形,没能画出骨。
靳司让看了眼时间,抬头问正在吃泡面的助理,“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卖相框的?”
“要多大的啊?”
“差不多能放进一张A4纸。”
“那得去中河高架那边的手工艺品店。”助理放下筷子,拿出手机搜,“就是那家叫'遇见'的,离警局也不远,开车过去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靳司让记下他说的关键信息,将画纸卷成圆筒状,“我出去一趟,有什么事手机联系。”
“好的。”
路上靳司让遇到赵茗说的那位母亲,隔着大老远就能听见她咄咄逼人的腔调:“我不管,今天你们非得给我一个说法,我女儿到底是被谁害死的,我非要他给我女儿偿命!”
赵茗语气颇为无奈:“李女士是吧,您女儿已经证实是自杀,至于具体细节,等我们——”
“等你们有了新发现,凶手早就跑了!体谅你们办案辛苦,那谁来体谅我?他那该死的爹早跟别的女人跑了,这么多年是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她拉扯长大,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别家孩子没有的,我就算不吃不喝也会满足她,她过得还不够幸福吗?怎么会想要自杀?”
靳司让有意避开这出闹剧,碍于过道就那么大,一窝成年人挤在一处,堵得水泄不通,推搡间,画被挤压到变形,不知又被谁扯开了一道口子,哗啦一声,碎成两半。
女人歇斯底里的控诉在撞见一双幽深的黑眸时,戛然而止。
空气安静了会,赵茗隔着几个人头看去,恰好对上靳司让手里破得不成样子的画,直觉不妙,额角突突跳了几下。
靳司让面无表情地将画纸揉成团,声音压得又低又沉,“你有多久没见过你女儿了?”
女人看得一阵犯怵,支支吾吾,“她最近工作忙,我就没去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