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锦衣卫太残暴了?你要指控他们?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到时候会把你意见反馈上去的……等等,你长得好像有点眼熟,上次那个在淮南道炸大桥的人是不是你?哎呀,抱歉,打到你脸了,真是对不住啊……哎呦,你腿怎么在这呢?眼睛不好使,踩到你腿了,不好意思啊……”
……
却说这头六扇门焦头烂额收烂摊,锦衣卫清清爽爽扛大刀……而那头,杨芒几个起落,却也同样遇到了一个来拦他的人。
这是一个女子,看上去也很年轻,面上颇有几分傲气,是过去和赵虚月等人一样的原天衡成员,现在加入了施弦衣麾下。
她手持双钩,弯钩若月,身形如风,矫健迅疾。
“月明垂叶露,云逐渡溪风。”
——垂叶逐云钩。
“你的对手,是我。”垂叶勾对杨芒说道。
然而杨芒却依旧望向着港口的方向……见到自己赶去那里的时间,又被人为增加了,他原本清亮的眼眸黯淡了下来,越发显得忧愁。
总有那么多人,总有那么多事,挡在他和瑶光的中央。
见杨芒心思压根就不在和她对战上,而是不知飘到了何处,垂叶钩心中不满,只觉自己受到了轻视,当即愤怒地提起双钩,欲向杨花钩攻去。
谁料此时杨花钩终于望向了她,眼里充满愁绪。
“唉……”这看上去有些病弱的年轻人叹息一声,愁容满面。
忽地,垂叶钩莫名想要落泪,这声忧愁的叹息似乎将她感染,她只觉自己心中猛然涌入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初时只有一缕,可随后却越来越多、越来越满,愁肠百结,仿佛要将她的心脏压垮……宛如她的心肺中都被装满了柳絮,几乎让她窒息。
愁能断肠。
……她眼前好似出现了漫天飘絮、漠漠杨花——而随着这满天柳絮而来的,还有那冰冷刺骨的吴钩。
……
“平老,你也来了。”
港口,施弦衣对平老平静一笑,仿佛和以前那个谦逊礼貌的后辈没有区别。
然而平老却知道,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你利用了我。”平老叹息道。
“当初如果不是你以我的名义,或许天衡并不会那么容易建立,你也不会那么顺利地就聚集起这些桀骜不驯的年轻人……”
“不,”反倒是施弦衣摇了摇头,“当初我之所以能那么顺利建立天衡,还是因为无疆威胁……”
“所以就算没有用你的名义,天衡也依旧会被建立。”
“平老您不必太过介怀。”
平老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是在宽慰我吗?”
施弦衣面色平静:“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平老:“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施弦衣:“若我说我想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更适合武者生存的世界,你信吗?”
施弦衣本没有指望得到平老的答复,谁料平老说道:“我相信。”
施弦衣一愣,却见平老拿起了剑,原本慈祥温和的眼眸,变得如火般暴烈。
他须发皆白,垂暮之龄,手中老茧粗糙,面容沧桑一片,可唯有一双眼睛,却依旧明亮如少年。
“但是你做错了。”他暴喝道,声音洪亮如钟,振聋发聩。
“——而错了,就是错了!”
……
靠近港口的小巷,浮生刀、乱蝉棍、浮沉戟,皆伏倒在地上。
木摇光收回了剑,她感觉到港□□发的剑意,知道平老已经开始和施弦衣交战,便提剑准备朝那里赶去。
突然,她见到原本先她一步而去的白丘生被人击退回,重新落到了这里。
木摇光抬头望去,只见满目星辰、杂草丛生……下一瞬,她死死盯着那个出现的人,猛然爆发出剧烈杀意:
“——刘夷稗。”
第70章
“好久不见, 小摇光。”那是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男人,两鬓微白,身材健硕, 一张面容却比他的实际年龄看上去要年轻很多,若非他微白的两鬓, 很难看出这个男人已经年过半百。
和木摇光年幼时见到的桀骜不驯、鹰视狼顾的青年人相比, 眼前的刘夷稗, 却显得比过去要温和许多,仿佛被时光磨平了年轻时候的不驯自傲。
然而木摇光却能够感受得到, 比之过去, 他身上隐藏着的气息却变得更加危险。
仿佛终于明白了草木剑泯然不显的真谛。
木摇光看向这个多年未见的故人。
记忆里,眼前的人总是桀骜的,哪怕成了年, 甚至年近三十, 也依旧是一副“天大地大老子第三”的模样, 锋芒毕露,常常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