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心慌意乱时,林霁青轻咳了声,那声很轻很轻,却震得胸腔都在颤动。
“你哪里不舒服?”薄晴烟连忙问。
林霁青脸色比刚才看起来好一些,他说:“没事。你呢?”
“伤这么严重还说没事。”薄晴烟看他,“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在你旁边。”
稍一停顿,她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为了救我……”
话还未说完,便被林霁青低声打断:“我说了我不会放开你。”
他声线平稳温和,混入了细碎的雨声里。像是在安抚,也像是在强调。
“所以你不必在意。”
薄晴烟稍抬起视线,一双眼眸仿佛沉溺弯月的湖泊。
叹了口气,她喉咙微微一动,可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算了,她和林霁青大概真是要纠葛不清的。
雨小了很多,渐渐有要停歇的架势。暴雨总是这样,来得突然,骤停也快。
她和林霁青掉进坑里的事,高崇宁应该还不知道。他已经走了半天都没消息,薄晴烟也不确定他能不能今晚就将他们救出来。
“姐姐。”张辰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喊道,“会有人来救我们么。”
“会有,别担心。”薄晴烟顿了顿手中的动作。
张辰突然小声地呜咽了几下,“是我不好,还害得你们遇到危险。”
“陆总一直都说我工作能力不行,要不是看在我爸和陆总有过几次饭局的交情,他根本不可能给我安排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压力大又被吓坏了,这会儿竟自言自语嘀咕了好几句。
张辰:“是我的错。我要是早点不干,今天也不会搞成这样。”
“我搞砸了陆总交代的任务,我真不知道回去要怎么面对大家。”
“唉,可怎么办好,我爸肯定又要说我,他一直让我在陆总面前要得脸面。”
“姐姐。”张辰胆怯地看向薄晴烟,“我会不会被告上法院,会被追责赔偿吗?”
薄晴烟叹口气,看得出来这孩子平时被规训的厉害,发生危险第一时间还担心工作问题。
她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伤,还有我们能不能出去。”
“管他什么的狗屁工作呢。”
“你现在想着陆涛,念着陆涛也不能让自己平安。”
“不是你的工作就拒绝,让你压抑的场合就不去。”
“任何事都要以自己为先懂不懂?”
张辰这样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三两句就被薄晴烟的架势唬住。
沉默了很久,他才悄悄地问道:“姐姐,你是在教我摆烂吗?”
话音刚落,只听见很轻地笑声低低划过。
薄晴烟看了林霁青一眼,眼底的警告意味明显。
而刚才浅笑的人却礼貌开口,学着张辰的语气问道:“我也想知道,姐姐,你是在教我们摆烂么。”
林霁青许久不叫出姐姐的称谓,薄晴烟喉咙蓦地发干,她眨眨眼睛没应声。
半晌,薄晴烟佯装不在意地回了句:“你伤口不疼了是吧?”
“疼。”林霁青微一停顿,低下去的声音像是撒娇似的,“真的疼。”
这会儿,旁边的张辰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存在,是如此多余。他不应该在坑里,他应该在坑底。
绳梯顺着上面抛下来的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了。
此时的密林静悄悄的,能听见叶尖滴落雨滴的声音,完全没有刚才的恐怖阴森。
“你们没事吧?”高崇宁顺着绳梯小心地爬下来,上面还有几个救援队的人,“有没有哪里受伤?”
薄晴烟摇摇头:“我没什么事,就是他们两个伤得都比较严重,不知道能不能爬上去。”
“他们两个?”高崇宁愣了一会儿,这才瞧见倚靠在坑面的林霁青,“林总?你怎么在这?”
林霁青没力气说话,高崇宁就看着薄晴烟,“他怎么在这?”
薄晴烟敛眸:“我也很好奇,他是怎么在这儿的。”
不过也幸好林霁青来了。
跟车来的医护人员发现林霁青伤在一块尖锐的石头那。若不是他将薄晴烟揽进怀里稍稍错开了些,薄晴烟受的伤恐怕要比他更严重。
等一行人平安到达风景区的酒店房间时,林霁青脸色透着不正常地红,他额前布满了细汗。
路上有几个医护人员提前给林霁青处理了伤口,打了消炎针,但到底是耽误了很长时间,而且还有大量的泥水冲刷,所以还是无法避免地感染了。
深夜,房间灯暖。四处皆处于寂静,像是掉根针都能听见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