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也不过就是随口发问,却没有想到谢寅竟当真低下头思考了会儿,再对唐演说,“有,高家。”
这回答让唐演一愣,他在脑海中翻找有关于高家的所有信息,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没办法,他只能寄希望于谢寅身上。
不过面对唐演渴望的视线,谢寅也只能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太多。
“我母亲和高家的大夫人是闺中密友,这些事情也是我母亲告诉我的。”谢寅说:“早年高家在外行商,是富甲一方的地方商户,传闻高家后院可比国库,高家夫人与高家老爷又素来恩爱,两人多行善积德,时常会不知道从何处拿出新奇的物件赈灾或是帮助地方百姓,后面高家夫人喜得一女,可过路的扫地僧人却说此女活不过三岁。”
“如果要想她活下来,就必须广修佛塔,供奉高僧舍利子,且还要付出一个极大的代价才能保住她一命。”
“极大的代价……”唐演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然后呢?”
“然后高家就消失了。”谢寅说这话的时候也是眉头紧拧,显然也感觉这实在是离谱。
“消失了?”
“嗯。”谢寅回答:“就好像是这世界上没有高家这个家族一样的消失了,这件事也是前段时间我翻看我母亲留下的札记才意识到,早年我们家和高家有过来往,可我却没有半点记忆,我知道我母亲并非是现世之人,只能认为是他们用了什么法子抹除了我们的记忆。”
这宛如妖术一般的东西,在谢寅嘴里却变得理所当然,如果唐演不是自己也是重生归来,只怕会以为谢寅也疯了。
可经历了两辈子的唐演,此时却要比谁都更加相信谢寅。
“刚才你说高家如果想要保住他们的女儿,就必须要广修佛塔,如果你说的是早几年的事情,那时候青虹山根本就还没有打通,他们又是怎么做到修葺这么多建筑的?建材从哪里来?即便是私人用度,大批采购高家也必须在官府登记在案。”
唐演分析着其中不合理的地方,即使这些都可以用异世的能力来推演,那现在佛塔已然修成,高家那位女儿现在又去了哪里?总不能是临门一脚的时候,高家父母放弃了那所谓“极大代价”而导致失败了。
很显然,谢寅也回答不出来唐演的这个问题。
他到底并非和他母亲一样是来自于异世,就连高家的事情也是在看完他母亲的札记后才是勉强记起来了一星半点,如若谢寅能通晓未来,想必也不会在这里和自己一起花费这么多时间了。
两人本以为是来解决困惑,却没有想到给自己带来了更多的困惑,这其中牵扯已经不仅仅是唐家与玄家的权势之争,甚至还和一些岐黄之术或者异世相关。
不过到底是什么能量,可以让一个在几十年前极为出名的地方富商,如今竟然一点信息全无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唐演和谢寅走进了佛塔之中。
相对比其他佛塔,其实在两人面前的这建筑谈不上宏伟壮观,但当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这其中的时候,便就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想法对这座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建造出来的佛塔有多么的愚昧无知。
这佛塔的内部中空,楼梯自两侧紧贴墙壁蜿蜒向上一直抵达最上方,而这上方深不可测,一片漆黑,根本就看不清楚到底都有什么,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塔中没有任何的灰尘,简直可以用“一尘不染”四字来形容。
在两人面前,也就是楼梯正中的墙面上,是一座几乎与佛塔同等高度的送子观音像。
佛像通身白净,抬头时还能瞧见白纱之下垂眸怜悯的神态,然而在她怀中搂抱着的并非是唐演在寺庙中常见的婴孩,反倒是一个尚不足人手臂长短的闭目女婴,且这佛像并未上色,但两人顺着楼梯向上,抵达女婴身侧的时候,简直就好像能瞧见那女婴的微薄呼吸一般。
诡异而又平静。
空气越是向上走就越是干燥,这佛塔里没有窗,也谈不上潮湿,但却能让人视物。
这楼梯没有扶手和栏杆,前后通行至多一人半,整个建筑从外看完全就是用木头搭建出来的,然而在内部他们都没有看见任何木头的结构。
唐演和谢寅一前一后牵着手,无端的,唐演感觉谢寅蹭了蹭自己的掌心。
这时候,唐演才意识到自己掌心已经因为紧张冒出了一大堆的汗珠。
“我没事。”感觉到了谢寅安抚的动作,唐演对谢寅说道,他往上走,忽地耸了耸鼻尖:“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怪味?”
谢寅闻言,也吸了吸鼻子,想要分辨唐演所说的怪味是什么,可嗅了半天,似乎也没有其他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