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的情绪也不过是转瞬即逝,既然他早已决定背叛旧主,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住进监狱里去?
“少爷,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嬷嬷她年纪大了,保不齐是记差了也说不定,我今晚就是偷东西被你们抓住才跑的,你们也搜出来了我身上的东西,就饶了小的一回吧,小的往后再也不敢了。”
“就你偷的这些东西怕是连上公堂不必!”捕快嚷道。
虎口子却是说什么也不肯认罪,他这是早有准备,故意抱着东西逃掉,往后就算是被抓了也能有托词,现在满屋子里面的人都与他僵持着,竟然也都没有办法。
唐演静默地站在一边,只觉得室外的风冷的人直打哆嗦。
他瞄了眼站在身边紧皱眉头的谢寅,再飞速看过还在他们周边站着的人,包括今晚被谢寅请来守在墙下谨防犯人逃出去的捕快,最后才缓缓将目光放在了满脸无所畏惧的虎口子身上。
这些人自诩是谢寅身边的旧人,知道谢寅对他们这些人是最没办法的。
这整个谢家都是谢寅固执守着的记忆,即便谢寅知道在他死后,这里的一切都无法随他一并入黄泉之中,可只要他还活着,他便就不想打破父母亲刚过世时候的平衡,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这些想要伤害他的人,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
不过是觉得自己拿捏住了谢寅的七寸罢了。
天上又开始静静地飘落了几道雪花,每个人的脸颊都变得有些冰凉。
那捕快似乎感觉这样也不是办法,格外犹豫地抬头看向谢寅:“谢少爷,现在这事儿……”
若是谢寅开口,非要治虎口子一个谋财害命之罪,以谢寅的过去和在京都的面子,顺天府尹也会卖他一两个面子,可到底是涉及到了谢家家事,这两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始终与他们一并耗在这里也根本就不是办法。
在考虑再三后,唐演朝着那两名捕快招招手,再是吩咐下人取来了一包鼓鼓囊囊的银两交予两人手中,“今夜是我们谢家处理不周,倒是麻烦两位白跑一趟,冬日天寒地冻,这些银两是给两位的酒钱,还望两位别见怪。”
说罢,唐演对下人吩咐:“将两位带去最近的酒楼驿站,点一壶好酒让这两位好好休息一阵,不过今夜他们两位有事务在身,记得时刻提醒两位切莫贪杯。”
在场的人可以说都是人精,能被谢寅请来的自然也不是什么话都听不懂的新人。
现在唐演的这番话,明显就是有官家的人在场不好,要关门打狗的意思。
那年纪稍大些的捕快看了眼在场年纪最小却与谢寅气质能不相上下的唐演,再又看了眼谢寅,在确定谢寅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后,才是掂量了两下手中的银两,随后才是抱拳躬身。
“这本身就是小的分内之事,今夜是我两轮值,整夜应当都在衙门里,若是两位少爷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叫人前来差使便是,最好就是今日便把事给办妥了。”
这老油条说话也是滴水不漏,唐演会意,叫人将两位捕快给带出了谢府。
“你身体不好,你要是觉得冷要不要先回屋里休息,我怕你不舒服。”唐演站在谢寅身侧,贴心地握了一下谢寅的手,他语气平静,唯独只让谢寅感到了一些山雨欲来之势。
这么多天相处,谢寅对唐演的情绪自然也是拿捏到位,他目露担心,大概是不想唐演一个人解决他家的这些问题。
可如今跪在地面上的那个人也确实是与他有些关系,在犹豫了片刻后,谢寅回握住了唐演的掌心:“无妨,不必担心我,我自有分寸。”
失了药效后,谢寅的手又重新变得冰凉,现在触及唐演掌心的皮肤都几乎是没什么温度的,却比起那滚烫炙热的温度更让唐演安心了几分。
唐演实在是不放心这段时间里谢寅的身体变化,在一切尘埃落定前,谢寅便就维持原状才是最好的。
至于治疗,等到之后他们有的是机会。
在确定谢寅并没有要阻拦自己的意思后,唐演便就拉过周边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不过虎口子还是被压在雪地里跪着,谁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搭理他。
照这样跪下去,这一双膝盖怕明早也是保不住的。
虎口子这人虽说奸诈,但到底也不是被专业培养出来就为了背叛谢寅的,原本他以为那两个捕离开,谢寅便就会自然而然放过他,可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并非如此,他纵然是有些胆子,但这砍头或是松绑的闸刀还迟迟没有落下,他还是禁不住心里有些发怵的。
特别是他始终都跪在雪地里。
京都的雪多少都还带有些湿冷,体温与棉裤上的雪交融,他的裤管早已湿透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