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是升迁,实际更像是想要通过这个方式朝着唐家泼脏。
但似乎又有不对,若当真自己得到升迁,唐家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且命令是从太后与小皇帝口中下达的,再怪也怪不到唐家来。
唐演发现自己有些弄不清楚玄太后这命令的缘由了。
“典籍说只是一个九品的小官,但真正与朝堂之事并不太搭边,且我打听过了,这命令是玄太后亲自下的,即便是玄家也要顾念太后的意思不会过多的为难你,要是你有意,倒也不分为是一个好差事。”
说到这里,唐严致的声音顿了下:“只是往后……”
他话没有说满,唐演却已经明白了唐严致要说什么。
“不用只是了。”唐演打断了唐严致的话:“我是唐家的人,不论太后心里面是如何打算,都不可能成玄家手下的棋。”
听见唐演回答的唐严致先是一顿,再是缓缓睁大了双眼,像是有些不敢置信,不过他很快便就反应过来,急忙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神情,再对唐演挥了挥手。
“我知道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这件事就交由我来处理,你便就不要再插手了。”唐严致吩咐:“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不愿意去就烂在肚子里,除了你的亲信,谁都不要告诉。”
唐演知道这是唐严致对自己的忠告,聆听得格外认真。
尽管知道自家这个最小的孩子心思缜密,与其他孩子并不相像,可真当唐严致对唐演说完一大堆告诫以及教导的话,唐演都没有露出半点感到困乏或者是不耐烦,更有时还能就自己的观点插上几句嘴。
在恍惚之间,唐严致还误以为现在在自己面前坐着的,并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自己在官场上能说得上话的好友亲朋。
特别是唐演年纪不大,在许多事情上还能搬出超过他这个年龄段的成熟意见,同时间又能结合此时自己年岁里所看见的观点。
在两人的交谈之中,唐严致只觉得如梦似幻,过于荒唐。
他这个儿子,好像不仅仅是早熟而已……
两人倒相谈甚欢,直到日薄西山之时,唐严致才依依不舍地想将唐演放回去。
胡璇樱是他的好友,又是他的妻,但并未深入朝堂之间,女人家后宅的战场他也不好多做过问,只知胡璇樱是打理得井井有条,大儿子唐兵满脑子都扑在军营里,即便是知道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马背上建功立业,可仍不放弃,与他也说不上两句话。
二儿子虽说也能聊,但到底有时候还是多了些青少年的傲气与深沉,也是最让唐严致有父亲感的一个儿子,往日唐演不在,都是唐儒闵在家中与他商讨各种事宜,不过经验不足,偶尔也会让唐严致有些疲惫。
唯独是唐演,年纪算得上是最小的一个,结果却成了最合他心意的那个。
临走时,唐演对唐严致说了他来之前在花园里面遇上唐若儿一家的事情。
只见唐严致沉吟了会,再对唐演摆摆手:“若是老夫人也要掺和其中,那文哥儿的事情就只能是暂缓了,虽说谢寅也同我说过我这个小妹的不忠之心,但到底还是我的家人,只求……他们能明白过来吧。”
听见这回答,唐演便就知道赶唐文出书院是彻底没了戏唱。
可这件事实在是不能怪罪唐严致又或者说是唐老夫人任何一人。
唐家人重感情,也并未如同他这样死而复生,并不知道唐若儿一家到底会带来怎么样的伤害,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去多嘴,只会使得唐老夫人心凉。
唐若儿一家可以说是有千百种方法将自己留在唐家,这回也不过是那千分之一。
不过想想,如果唐若儿一家要真的那么容易被赶出去,那么唐演只会觉得前世的唐家是蠢钝至极。
前世的时候唐若儿带着一双儿女,在唐文入仕以后,由着唐茉茉攀龙附凤,搭上了玄家的船才与唐家决裂,不过唐家发现后已是为时已晚,这才会被唐若儿给反将一军,直接什么都不剩。
如今唐严致与谢寅皆对这一大家子有了防范之心,他们的一举一动自然便就是无所遁形。
唐演倒真的想看看,他们还能在唐家唱出什么戏来。
如此,书院的繁琐事情也算是告了一段落,一时半会是不会再继续闹出什么风浪来。
回碧花院的路才走了一半,唐演才后知后觉唐家给他另外安排了院落居住,早两日便就已经替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如今的碧花苑里空空荡荡,可谓是又没了多少人气。
犹豫了下,唐演还是抬腿进了碧花院里。
碧花院又恢复了今世他刚回到唐家时一样,撤去灯火与烛台,整个院落显得沉寂又落寞,就是落在枝丫上的鸟都没有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