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去。”
说罢,也不等唐演应答,谢寅便就主动朝着唐演伸出手。
唐演尚还不明白谢寅的意思,只盯着谢寅张手的动作疑惑地偏了偏脑袋,然而下一秒,谢寅便就拽住唐演的手腕。
唐演只觉得自己身体悬空片刻,紧接着下一秒,伴随着谢寅的咳嗽声,他的视线便就落在了地面上——他又被谢寅给扛了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唐演忙挣扎起来,一年前他被谢寅扛上肩膀那是出自于无奈,且那个时候他在查家营养不良,个头不大,哪怕谢寅扛着他也称不上伤脸面,可自从他进京以来,身形便也在唐家人的喂养下好不容易与周边同龄人持平,现在要还是让谢寅扛着——不是让谢寅把他看扁了吗?
“带我去就带我去,放我下来,我会自己走。”唐演蹬了蹬腿。
本以为按照谢寅那个性格,很快便就会将自己给放下来,然而出乎唐演预料的是,谢寅抬起手,随着“啪”一声,唐演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我带你过去,你只需好好待着就是。”谢寅说:“我身体不好,要是稍后翻墙过院的你挣扎,我很容易就把你摔下去了。”
谢寅这一巴掌用得力气不小,即便前世唐演没少在查家挨过打,可今生今世他回来为止都是精细养着,受过最重的伤也就是当时在查家给自己手腕的一刀。
现在骤然被人打了屁股,唐演整个人都难以言喻,羞愤欲死。
他倒不是什么姑娘家的羞耻心,而是觉得自己一个男子被谢寅这么对待,实在是难堪。
活脱脱就是养鹰的人终被鹰鸟啄了眼睛。
可谢寅却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唐演听错,他在挣扎之间仿佛是听见了谢寅的轻笑声。
“小时候我要是不听话看,我的爹和娘就是这样扛着我走。”谢寅说着已经扛着唐演往外翻:“要是还不听话,他们就会揍我屁股了。”
威胁!
赤裸裸地威胁!
唐演气得简直说不出话。
别看谢寅这厮表现出来的不善言辞的样子,实际上真到了这时候,唐演还真没办法反抗。
若是唐演是女子还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偏偏唐演的性别就钉死了他这唯一的退路,且唐演也不能说是完全抗拒,至多——算是打情骂俏的情趣与小把戏。
然而就在越上围墙的前一刻,唐演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清清淡淡的回应:“……想了。”
后知后觉谢寅是在回答自己方才那个调戏人的问题,对方声音充满磁性,又带有些许的郑重意味,要多撩人便就有多撩人。
唐演别无他法,只能是瘫在谢寅肩头,心里不断腹诽:阴沟里翻船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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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猜到谢寅这“开窍”多少都是有点猫腻在,可真正被谢寅扛进几个先生都在的厢房时,唐演还是没能绷住。
“给你介绍一下,内阁学士李大人,前太子宾客刘大人,前太子詹事廖大人以及当朝御史王大人。”
谢寅将唐演放下,一一为其介绍完后,房中倒还有一人躺在床榻的阴影里瞧不见相貌。
顺着唐演的视线,谢寅便主动上前对着躺着的那人鞠了一躬:“老师。”
这句“老师”瞬间便就唤醒了唐演的记忆,他刚来白鹿书院的时候,正是床榻上这名男子所引领,当时对方与吴晗青起了冲突,自己似乎还在对方那里刷过不少的存在感,后面唐演才知道对方是秋菊院中的领班先生。
不过唐演知道这消息没太久,便就换了谢寅过来。
彼时倒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细想起来,谢寅曾经给先太子做过伴读,他的老师正就是先太子甚至是当今小皇帝的老师。
且刚才谢寅所介绍的人中,王御史他自然是知晓,而剩下的几位有两位是与先太子有关。
这些有身份地位的人齐聚一堂,那么那名内阁学士的李大人自然也就是他们的阵营之中。
“拜见各位老师。”唐演先是嗔怪地瞪了眼谢寅,再转身依礼作揖:“不知道各位老师找学生何事?”
优先开口的是内阁学士李大人,他指着桌面上摆放着试卷:“这份策论,是你自己写的?”
唐演这才注意到桌上摆着那份卷子,粗略扫过,唐演便就认出来了那就是他白日时候写得策论卷,对这几位要找自己的原因在心底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回先生,是学生写的不错。”
得到这回答,那几名大人皆是面面相觑,然而那名李大人却是眉头一皱,再是猛地拍了桌板发出了闷响。
“混账!”李大人破口大骂:“你一个京都人士,怎么能写出这等底层百姓之苦?明白是抄袭而来!如今都已站在我们几位老师面前了,你还不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