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方如此说话,想必是玄家已有了计谋,到时候不论其他,见招拆招便是。
前三日几乎都是笔试,不说策论,就数学便就已经消灭了书院里学生的大半斗志,现在回到院子里大部分人也都是哭丧着脸,整个休息的院子可以称得上是愁云惨淡。
在这统一的氛围当中,唐演与王世明便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起来。
“这回的策论还真是出人意料,唐副相这一手确实能分辨出谁忠谁奸,可玄家也可以根据这些考卷分出派别来,只怕这回的考试,多的是人含糊了事。”王世明说。
唐演摇头:“不怕他们含糊了事,就怕有人忠奸不分,欺上瞒下,这考试能看见各家态度,但也不乏有人妄图欺上瞒下,摇摆不定,最后想要稳坐钓鱼台上,坐看鹬蚌相争,最后渔翁得利。”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人是真嫌不够乱的!”王世明甩袖。
“现在还能在朝堂上混下去的,能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唐演反问:“都在坐山观虎斗罢了。”
王世明不可置否,最终他叹了口气:“不过这回也算是让他们看清楚形势,现在唐家和玄家要斗,到时候难免波及无辜,到最后还是要站队,早晚而已。”
听见这话,唐演心里免不了浮出几分嘲讽,波及无辜?
那些不作为的世家之中哪里还有人是真正无辜的。
他们不过是不想花费一分一毫精力,只需等待最后的赢家就要浮出水面的时候立刻改变风向的墙头草而已。
“要真的到那个时候,唐演,你可千万要劝唐副相,切莫妇人之仁。”王世明说。
唐演摇头:“不会。”
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唐演自然不会让唐家百年名声毁于一旦,无奸不商,在这世道,总要有人做恶人才能保着其他的好名声。
现在的唐演无疑是对未来会发生什么知道最清晰的人,如果唐严致不忍心做那个恶人,那便就由他来做。
约莫是觉得氛围有些沉重,王世明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说来你知不知道我今日监考官是谁?”
“谁?”
“还能是谁?”王世明对唐演挤眉弄眼,“谢寅咯,你早先不是与他关系最好,今日考完试,他还问我你状态如何,倒是很关心你的样子,说来你还没跟我说过你与他的渊源,趁现在有机会,你要不同我说说看?”
可他话音刚落,两人的视线就不约而同落在了走进来的身影上。
谢寅独身一人,显然不是巡夜巡到此处。
现在天热,即便他再如何畏寒此时也穿上了较薄的服饰,如此一看便就更显得他身段修长,却与他脸上带着的怔愣表情不同。
“你在与同门好友讲话?”谢寅先对唐演问,紧接不等人回话,他便又自言自语:“……那是我不赶巧……”
这话可是一顶高帽,现在的谢寅到底还是白鹿书院的代课先生,王世明可不敢往枪口上撞,忙是朝着谢寅摆手。
“不是,我们聊完了,你们聊,明日还要考试,我便就先走了。”
说罢,王世明逃也似地离开了唐演院里。
唐演见状,无可奈何地瞪了谢寅一眼:“他胆子小,你吓他做什么?”
“你和他很熟悉。”谢寅看着王世明的背影,再转过头对唐演说。
“他父亲是王御史,与唐家是合作关系,我与他熟稔也是无可厚非。”唐演看向谢寅的脸,仿佛是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谢小将军可有什么事情?”
谢寅抿着唇,他与唐演对视着,倒是看不出来他对唐演的情绪,“……你今日的策论试卷我看了。”
“嗯。”唐演自知自己对谢寅有感情,但却捉摸不透谢寅的情感,他又一贯不是一个喜欢强人所难的性子。
再说谢家也可以称得上是清誉之家,要是谢寅对自己没那个意思,回头这些闲话要是被有心之人传出去,还生生破坏了谢家与谢寅的名声。
唐演上一辈子已经厚脸皮惯了,他只怕谢寅接受不了。
索性就这样慢吞吞相处着,一步一步,温水煮青蛙似地将人把握在身边。
到时候双方若是真的都互相有了感情,两人一起面对也总是要比一个人面对要轻松得多。
抱着这样想法的唐演抬眸看向谢寅,不由自主地又捏了一下自己右手的手心:“是有什么问题吗?”
“今日打分,你就半点不好奇自己的成绩吗?”谢寅看向唐演,眼里面有几分探究的神色。
“我没放弃数学,即便是策论写得一团糟,也不至于会被清退出书院里,关心来关心去,到时若是影响了我考后面考试的心情,岂不是得不偿失?”唐演豁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