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用来对付生意上敌人的坏心思一一在唐演的脑海中摊开,然而唐演很快便就发现之前自己的那些路数现在根本就用不上。
考试一事现在是由唐家全权负责,如果是手底下的考生出了问题,哪怕唐家想要遮掩,玄家也必然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来刨根问底,到时候不论是搜查出来考生受伤的事情与唐家有关无关的,唐演相信玄家都会给唐家安上一个监管不力的名头。
相当于是把自己手里面的把柄亲手递到了玄家人手里,唐演自问自己还是没有那么蠢的。
唐演也不是没想过安排周边的人去做这件事,然后自己片叶不沾身。
可这件事谁沾谁倒霉,没有人会蠢到这份上。
且周边的人,唐演在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没有想到谁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按照道理来说,如果谢寅没有进宫的话,现在的谢寅应当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不说谢寅自己亲身上阵,只光是星宿一人,便就可以在悄无声息之间将唐文处理掉。
可惜的是,星宿现在不在京都,谢寅也不在自己身边。
这件事到底是前世没有发生过的,眼见现在的唐家是顺势,玄家一时之间倒是隐匿了声息。
如果唐演不是知道唐若儿一家与玄家绝对不会就如此善罢甘休,怕早以为自己已经打了胜仗准备庆祝。
问题就出在这上面,唐演就是太了解他们那批人个个都是蛰伏的毒蛇,总是喜欢偷摸着乘人不备才更为紧张。
书院里面的这件事玄家吃了大亏,保不齐就会在唐家全心全意准备考试的节骨眼上做些什么手脚。
若是唐演想要抓到玄家的把柄,还需要等到玄家先动手,见招拆招才行。
“喂!喂!”王世明在唐演的耳边接连喊了两声,“你又在琢磨什么坏事?你可听我说,吴家虽说近年来没有早年影响大,但好歹还有个吴老在上面顶着,你可千万别乱说话了,回头别弄得三家都不怎么好看了,要是他们吴家不乐意,那就算了,我们自己也能成事。”
唐演知道王世明是为了自己着想,以王世明的视角来看,他们此时最好的选择是“避开”玄家的锋芒。
然而经历过前世的唐演当然知道,躲避是没有用处的。
唐演无意与王世明解释太多,他只提笔,又在纸面上留下“唇亡齿寒”四字便就再没了下文。
王世明虽说眼里还有些疑惑,可到底也没有继续追问。
入夜,唐演始终都因为那些事情难以入睡,实在是没有办法,便主动推开房门提着灯走出去散心。
初夏的晚风已经逐步带上了暑热的气息,若是在唐家好歹有个池子可以吹吹湖上风,可吴家却不兴这些花里胡哨的,不过是迈步几回,唐演额面上便就浮出了一层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正在这炎热之时,唐演忽地听见隔壁院落里面传来的激烈争吵声。
那声音裹着风声传入人的耳朵里,只隐隐约约能听得出来有人的哭声与怒斥,随着唐演的逐步靠近,他也听出来了那就是吴晗青的声音。
“……如果您执意如此,儿子以后再也不听您的话了!爷爷说得对,您就是个懦夫!!懦夫!!!”
“你再说一句!!”
撕心裂肺的怒吼与哽咽交杂,唐演才走到院子门口,一道不知道什么东西便就擦着吴晗青的身体撞到了他身侧的墙面上。
唐演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块结结实实的玉镇纸。
镇纸一向厚重,再加上砸的人的力气,这一下便就直接四分五裂开,就是白净的墙面也被凿出了一个浅浅的坑。
可想而知,要是落在人的脑袋上,必然也是能开出一个窟窿来的。
吴晗青当然也看见了那块在地面上裂开的镇纸,他大气粗喘如牛,眼睛周围都开始泛红。
他也顾不得唐演这个外人在场,三两步上前捡起地面上的碎玉镇纸拿在手里,转过头便就对身后屋里的吴瑞明破口大骂。
“你口口声声说是爱我娘亲,可现在真正遇到了事情,你不敢解决,现在也不让我掺和到里面,你连帮我娘复仇都做不到,整日都想着怎么躲开,懦夫!懦夫!真不知道我娘怎么会看上你!你算是哪门子的盖世英雄!你就是个胆小鬼!”
“你还敢说!”在屋里的吴瑞明显然也是气急,哪怕是跛着一条腿,也随手抓了一根竹条鞭子就往外面冲了过来。
吴晗青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骨气,当即就往地上一坐,朝着吴瑞明倔道:“你打!你今天就打死我!你要是打不死我,我就进宫里面去找爷爷,你不让人教我读书,我自己想办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