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安楠心照不宣地都不再提,安楠让他不必再送,他却还是磨磨蹭蹭拉着人说了好些有的没的,等到安楠真要上马车了,他还不放心地让陈朗跟着。
“真的不用,世子。”
“你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
“世子有什么不安心的?”
宋景昀抬手扶着安楠上车,细嫩柔软的手太过温暖,竟让他一瞬想起前世拥抱到的冰凉尸身。
失而复得,他怎么能不怕?
宋景昀说:“你那么好看,怕你半道上被人拐跑了。”
他说完,甚至不等安楠做出反应就把人送上了车,转头又对陈朗千叮万嘱:“今日还是你带人送安小公子回去,务必把人好好送到镇国公府。”
知道了自家世子有多重视安楠的陈朗自然不敢怠慢,连连应着。
宋景昀又往车里看,车帘没放,安楠正看着他,欲言又止的。
“怎么?”
安楠前倾着身子对他说:“药,世子记得用,小病小痛也要多注意。”
宋景昀将手搭在了车窗上,静静看着安楠,他不放手,周围的人也不敢动。
前一世,安楠刚来王府的时候也是这样,时常关心他的身体、冷暖、饥饱。但是到后来,可能是因为心冷到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他也不再过问宋景昀了。
宋景昀在心底发誓,再不会把这份心意弄丢,他冲安楠低声笑,说:“恩,我知道了。”
待安楠回去后,宋景昀仍旧时不时让人送东西到镇国公府,字画书籍,盆栽景致,最过分的时候连路边撞见个好玩的不倒翁也让人送到国公府去。
众人都知道睿王世子上心安家小公子,连宫里头的人也不例外。
原本宋景昀送东西是碍不着别人什么事的,奈何前段时间他向宫中林衡处以菡萏公主的名义要了一盆紫鸢送给安楠,这花恰巧是三皇子生母裴贵妃喜欢的,惹了她不痛快。
这镇国公府高门大户,谁不想和他们结亲?原本裴贵妃就起了心思,想着宋景昀看不上安楠,倒不如把他许给自己的荣儿,谁知这事刚和皇帝提了提,她就被训斥了一顿。
这就像是在打她的脸,提醒她自己就算是坐到了贵妃的位置也同样比不上宋景昀战死的亲娘。
没成想现下连一盆花都争到了她的头上。
“还不是世子妃呢,就活得这样潇洒,这要是以后进了睿王府,还能有规矩?”
“娘娘说的是。”宫女给裴贵妃捏着腿,问:“如今皇后娘娘身居冷宫,贵妃娘娘您主持后宫,可要叫那安家公子过来训话?”
“无缘无故的不妥,”裴贵妃瞧着手上娇艳欲滴的蔻丹,懒洋洋地说道:“太后她老人家青灯古佛,想必见不得自己的亲外孙找个如此骄奢的妻室吧?”
“还是娘娘想得周到。”小宫女附和。
裴贵妃不多久就去寿安宫嚼了嚼舌根,老太后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但也没戳破,毕竟自己外孙的婚事才是要紧的大事,稍晚一点,她便派了个自己的亲信去了趟镇国公府。
宋景昀不知道这事,隔了一两日还优哉游哉地和太子在外边喝酒,谈论事宜:“你想派人查楚家,是怀疑有什么问题?”
楚捷在竟州贪污的事情宋景昀也不好明说,便说:“我把他们得罪了,总得知道点他们的什么把柄,才好防着他们反咬一口啊。”
“虽然楚捷是竟州总兵,但也不至于,”萧延想了想,又说:“罢了,还是留个心眼看着吧,你派人下去办,有什么需要的知会我便是。”
“那先谢过殿下。”
“对了,我听说镇国公府……”萧延一开口,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楼下街角的商铺里就走出了个两个人影。
其中穿淡青色衣裳的,可不就是世子爷日思夜想的安楠小公子?
宋景昀目不转睛看着安楠,又看向他身边那个白脸书生,两个人似乎是在争执什么,闹得有些不愉快。
本来还为今日的好运气有些愉悦的世子爷转瞬不快。
他现在连重话都不敢和安楠说,那个人凭什么对他的楠楠疾言厉色的?!
再加上萧延在旁边补一句:“看起来安小公子有人作陪啊。”
宋景昀心里更觉不爽。
“太子殿下,怕是今日这酒没法陪你喝了。”宋景昀说着就要往外去,却又被萧延给一把拦下来。
“我劝你还是继续坐在这儿,不要去干涉小公子和他朋友的事情。”
“看着安楠不高兴?”
萧延放开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端着酒同他说:“人不可能事事如意顺心,况且这明眼看着就是朋友间拌嘴,你去过问,以什么名义?镇国公府准儿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