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颤巍巍得站起身,背朝向郝文彦,迈着小而迟缓的步子远离,可是过于细瘦的腿难以支撑身体,他频频摔倒,又爬起来。
摔倒又爬起来,仿若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着郝文彦的心脏。
他摔得骨头变形,皮开肉绽,摔得浑身鲜血淋漓。
却仍旧执拗得朝着远离郝文彦的方向离去….
郝文彦拼死挣动着身躯,冲着想要穿破沼泽追上前去。
可是他用不出异能,越挣扎越无力,他眼睁睁看着那人迈向前方,可那里是一片黑黢黢的悬崖,悬崖下边是噬骨碎肉的深渊啊!
他大张着口,嘶声追吼着…可他所有的声音都被堵死在喉咙里,化作令人窒息的悲音,在心间掀起毁天灭地的海啸。
不要走…不要走!
不是你想得那样,旭哥求求你别走,你听我解释…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给你听。
别离开我,求你不要伤害自己..
可是任凭他如何声嘶力竭得,泪水奔涌,旭哥都听不见他的声音。
他看到旭哥在悬崖边上跌倒,然后再也站不起来…
他看到他浑身凄惨的伤痕,狰狞的尸斑,爬在悬崖边不停得哭,哭着发出了人的声音…
【没有人要我..】
不是这样,别这么想,你这么好,这么优秀,所有人都喜欢你都想要你啊,就算他们都不要你,那我要你!我要你啊旭哥/
【他不喜欢我…】
喜欢…我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你,郝文彦最喜欢的人就是沈旭!我喜欢你!沈旭我喜欢你!你要我说多少遍我都说给你听!
郝文彦使劲浑身解数发出得表白,第一次当着旭哥的面大声出口的爱他,却一个字都传不进旭哥的耳朵里。
他的旭哥像坨被人丢弃的可怜玩偶,脏兮兮,破烂烂得挂在悬崖边,骨棍般的手绷成狰狞的鸟爪状狠狠抓在肚子。
【文彦,我不配救你..】
【文彦,我不配拥有你的孩子…】
【文彦,我肚子疼……好疼…】
郝文彦满手淤泥,他的手死死抓着一只泥土上一根颓黄的稻草,可是奔涌的泪水冲刷软了他周身的沼地,他下限的速度越来越快,窒息的泥泞已然漫过他的鼻子,
他不停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可是现在连张口都无法张开。
他无助又绝望得盯着旭哥的身影,一声声像是在求救一般呼唤出口的文彦,如同荆棘般包裹着郝文彦,刺得骨肉剧颤。
旭哥在悬崖边一声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只呼唤着他的名字,等了他好久好久啊…
倏然间,那颗脏兮兮的脑袋扭回头来,赫然出现的鲜红血泪自那张颓惨的面容落下。
他像是在找寻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找到。
最终,他沉沉得低下头,血淋淋得脚蹬着腐臭的土地。
【不会疼了,死了就不疼了…】
“不要,旭哥不要…”
一声奄弱绝望的话音落下,那具羸瘦的身子在郝文彦即将被沼泽埋没的眼球下坠落悬崖。
“旭哥!”
——
郝文彦骤然睁开双眼,一片白光直刺眼底,浓烈的血腥和消毒水味冲痛了鼻腔。
嘀嘀嘀得仪器声合着混乱的人声在耳边响起。
“他怎么醒过来了!麻药!快拿麻药!”
郝文彦呆滞得盯着面前硕大的手术白灯,眼泪已然湿花了他的脸,口腔肺腑里净是令人恶心的血腥气。
他的嘴唇颤颤缓动,嘶哑怯懦的声音自喉咙里挤了出来:“旭哥…”
啊..能说话了,他能出声了,身边没有沼泽缠着他了!他要救旭哥!要救他!
郝文彦登时用力翻身而起,肌肉的力量将身体上连接得密密麻麻的药管给全部拽断。
几双手胡乱得按住他的身体。
“总指挥!请您不要乱动啊,正在为您进行手术!”
尽管郝文彦现在浑身发僵,手脚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实感,可是此刻已然超脱本能得执念给了他抗争的力量.
他分离甩动着压制他的手,厉声的呵斥破口而出!
“我不是总指挥!不是总指挥,我是副指挥,是他的副指挥!总指挥只有一个!他是沈旭!旭哥才是我的总指挥!”
——这场未完成的手术在强大的战士面前只能暂时中止,虽然被生生撕咬掉了一块肉,但看人生龙活虎得模样,似乎问题不大。
也没有人阻止得了发狂的郝文彦,主刀医师是周楚南的老师,为了避免郝总指挥二次受伤,他索性依顺人的意思,把他引导到了另一台手术的门外。
“给丧尸做手术,楚南比我权威。”
郝文彦站都站不住,像条狗一样趴在门外,双手狠命扒拉捶打着门。
大吼着:“他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让我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