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暮脑门嗡嗡地,谁死了?什么四千里的距离,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好像不记得了。”向夕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道。
“什么?”陆昭不理解。
“他还好好的就行了。”向夕又道。
“不记得是什么意思?”陆昭又问。
“知道他还好好的,在不在我们身边已经没关系了。”
“他不记得了是什么意思?”陆昭喃喃道。
“这样就可以了。”
元晨景拉了拉头上的黑色鸭舌帽,遮住自己所有的情绪,如果是这样,那对方一系列的举动都能说的清了。
他以为谢暮和他们一样是没有认出彼此。
四年时间,不长不短,却是他们从少年跨越到成年的所有阶段,一切变化都在这这几年。
他不是没认出他们,而是,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
在现在的谢暮眼里,他大概以为自己不幸遇到了疯子神经病吧。
陆昭缓缓后退着:“不行,这怎么能行呢?”
四年前的记忆犹新。
向夕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蠕动嘴唇,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你们会不会怪我?
怪他继谢暮之后,抛下他们。
说好的要四个人一起好好活下去。
却一个又一个不遵守承诺。
现在谢暮还活着,向夕受的苦却是实实在在的。
元晨景一直在责怪自己,不应该鼓励向夕去北城。
陆昭又何尝没有责怪自己,同意向夕去北城。
他们都还小,不知道北城原来离他们那么远,远到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无从得知。
向夕回来后直接进了医院,几天几夜都昏昏沉沉,他们又要上课又要照顾向夕,还得想办法弄钱,十几岁的少年人哪里去弄钱?就算还有亲人在世,他们也活的像孤儿一样,只能到处找好心人去借,两个人没日没夜换着接兼职,能找到一分钱的机会都不放过。
那时候的向夕时醒时沉睡,那个年纪怎么分得清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陆昭和元晨景都以为向夕会死,就像他们曾经去世的亲人一样,去了医院,清醒的时间少了,人就没了。
直到现在他们依旧不知道向夕在北城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能原谅谢暮,这种愤怒直到得知谢暮死了,才变成了巨大的悲伤挥之不去。
最重要的人躺在自己眼前等死神宣判的日子,太难熬了。
他们多次想过,向夕如果死了,大概他们也不会活的好了。
时间过去了很久,他们都已经习惯四个人只剩三个人的日子,他们自己,哪怕是为了另外两个人也要好好的活着。
他们活的很好。
离开的那个人从萦绕着他们的悲伤变成一份思念,时间总会抚平一切。
只要他们三个还活着,还记得谢暮,那谢暮就依然还存在他们之中。
只是这一切,都破裂了。
就在刚刚。
就像陆昭说的那样,谢暮如果死了,那也就算了,但是谢暮还活着,他就没办法马上毫无芥蒂地原谅谢暮。
可是谢暮不记得了。
命运果然很爱捉弄他们,一遍又一遍。
其他人听不懂。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谢暮自己也没明白。
两组乐队,比赛结果都无人问津。
拿到第一的是dusk,现场有不少参与投票的都是冲着dusk来的,哪怕觉得dusk今天的歌曲和以往现场差别很大,也不能阻挡他们为dusk冲票的热情。
领奖的是许屹。
他本来很期待拿第一,但这一刻他也不想站在这儿,总觉得现在不是做这件事的时候,而且他并不是dusk的正式成员,面对dus□□丝的大声质问让他很尴尬。
第二名是ocean,周洋去拿的奖,可是他高兴不起来,有种危机感在心底蔓延,却暂时不得而知会有什么改变。
周洋、谢暮、刘逝川、江游四人回去的一路都沉默着。
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没想到啊!小学弟居然认识dusk的成员!”
“没想到我早就见过dusk的主唱和鼓手了!”
周洋开口想改变这种氛围。
刘逝川揉了周洋脑袋一把:“你提这些只会让空气更加尴尬。”
“可是……谢暮你去哪儿?不回宿舍啦?”周洋本想接刘逝川的话,却看到谢暮和他们走了不是同一条路,兀自离开。
“让他去吧,他自己的事必须得他自己解决。想知道答案也只能他自己去找。”刘逝川说道。
他十分理解谢暮的心情,被巨大的迷雾包围,要挣扎出来,只能等云开雾散。
听刘逝川这么说,周洋也选择不去过多过问,谢暮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他手里听话的琴弦。
周洋创建乐队,谢暮和刘逝川待了这么久,不是因为周洋多有实力,而是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他们三个也算是彼此重要的友人和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