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直接用了带点“命令”意味的祈使句。
不给商焰选择。
免得听到“不用”“不必”之类让人难受的客套词汇。
看到姜云晚对面还放着一只碗。
商焰起身过去坐下。
安静地面对面和姜云晚一起吃了邻居姑娘赠与的一顿夜宵。
姜云晚将馄饨分给了商焰大半,吃光自己碗里的几粒后,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商焰。
商焰察觉到了,动作一顿,也抬眼朝着她看过来。
姜云晚迎接着他视线,把酝酿许久的话说出了口,“商焰,你不是想和我当朋友吗。”
“嗯。”
姜云晚点头,继续说:“我如今状况很好,也不是什么一碰就碎的玻璃制品,不用你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你这样反而让我很不自在。”
闻言,商焰眸子颤了颤。
漆黑眼中的神色反而更紧张了些。
姜云晚轻叹一声。
她甚至怀疑有心理问题的不是她,而是商焰。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没有正常朋友会这么相处,你懂吗,就随时随地怕对方不开心,小心翼翼地捧着,说句话都要反覆斟酌。”
“那不是朋友。”
“也不是健全的关系。”
她从前和商焰的关系就不健全。
在琼岛时,她和舒蓝青说和商焰的关系只想“顺其自然”地发展,她做好了相处后依然不合适的觉悟,同时也做好如果还能在一起的准备。
但是前提是,他们能平等自在地相处。
而不是关系颠倒,她高高在上,而商焰俯得很低,来仰视她。
片刻后——
商焰垂下眼:“好。”
吃完后,姜云晚将碗筷放入洗碗机出来,商焰坐在沙发上,正一眨不眨地抬眼望着他。
姜云晚:“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说完,她摁灭了客厅里的顶灯,公寓倏然暗下来,
只余下沙发那头一盏壁灯还亮着,安静地笼着沙发上的男人。
“阿晚。”
商焰突然又喊了他一声,那声音很温柔,在寂静的深夜里,有种缱绻的感觉。
姜云晚微顿,“什么事?”
商焰坐在沙发上,昏暗灯光里,那双漂亮眼睛也是明亮的。
他抿了抿唇:“还可以对我说声生日快乐吗。”
闻言,姜云晚抬眸看向墙上的时钟,还有几分钟就要过十二点了。
她看到了商焰眸中的期待。
“商焰,生日快乐。”
然后,她看到商焰微垂下眼眸,嘴角扬起一点弧度,整个人看起来特干净。
姜云晚心脏又微颤了一下。
收回视线,又朝着房间走去,关上了门。
这时,商焰才再次抬起眼,望着那扇关上的门扉,又轻声笑了笑。
真好啊。
二十八岁这年生日,他终于不是一个人度过的了。
虽然没有千纸鹤的祝福。
虽然没有一碗热腾腾的番茄鸡蛋面。
商焰依然觉得很满足。
盯着那扇门看了很久,商焰又打开行李箱,从那叠便签里抽出一张,拿出笔,写上字,赶在十二点来临之前,叠好了一只千纸鹤。
那晚上,他们一个人睡在客厅,一个睡在卧室,中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墙壁,这是两年来,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
商焰彻夜难眠,他侧身躺着,面对着姜云晚卧室的方向。
屋外压在树枝上的积雪,不时从枝头跌落的声音,在静默里,传进了房间里。
商焰听着冬日里的静谧碎响,心跳也跟着变得极慢极慢。
这一晚,姜云晚也有些失眠了。
到晨光微露时,她才睡了过去。
那一晚上,她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仿佛历尽了一生。
再次醒来时,雪已经停了,太阳出来了,日光照在雪地上,一片刺眼。
客厅里没有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卧室门,客厅里空荡荡的,商焰已经离开了。
被褥叠好放在沙发上。
沙发边的小茶几上放着一张粉色的便签纸。
姜云晚走了过去,看到桌上放着一张便签纸。
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阿晚,我去机场了,下次再见。”
下次。
再见。
姜云晚淡淡笑了笑,将那张便签纸放进了沙发边的斗柜里,和那一抽屉的千纸鹤放在了一起。
-
一月许婉生日,这是这么多年来,姜云晚第一次没回桐城与她一起庆祝。
不仅是生日,她甚至春节都不能回家。
今年E.s接了一个大品牌的设计顾问工作,作为E.s的关门弟子,姜云晚自然也不能闲着,全程跟进学习。
姜云晚愧疚得要死,但许婉一点都不生气,依然一如既往地鼓励支持她,并嘱咐她好好吃饭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