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凌也好,压榨也好,他对一切恶意不为所动,从任何人都会觉得屈辱的经历中活了下来;也正因此,他变得分外钝感,似乎丧失了一部分作为正常人的情感能力。
……事实上,他并不觉得自己还有“自尊”这种东西。
即使是刚刚的反抗,也是因人的求生本能而驱使他做出行动,毕竟换成任何一个正常点的alpha,纵使被金钱与权利蒙蔽,也不会任由同性围殴整整数日而不做任何反抗。
那么,亲王说要“彻底打碎他的自尊”,具体是还要让他经历些什么?
跟他现在要被带去的地方有关么?
海德温的思绪停在此处。
虚弱的身体机能无法支撑他继续思考下去,少年的意识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
“他好像现在就发起烧了。”
夏芙帮莱昂开门,让对方弯腰俯身进来,把海德温放在地毯后,她担忧地凑过去察看道。
“随便处理下血迹,找点热水给他就行。”
赛厌在门口驱车等待,只有莱昂陪她进来,少年吐出一口气,站直身体,天花板似乎都因他站直的动作矮了一截。
提着个看起来瘦,实则也有一米八的alpha似乎费了他不少力气,莱昂抱起双臂,像是个懒洋洋的大老虎一样摆出一副不愿搭理过多的姿态。夏芙只好自己跑去卧室洗手拿毛巾,又拿了点房间里备着的退烧药过来。
“你住的是单人间?”
抱着东西出来后,夏芙听见莱昂低沉地问道。
“对,是伊莱先生帮我布置的房屋,因为艾米莉小姐和先生也时常会过来到这里休息嘛。”
她的屋子单独开在仆人房旁边,有一百多平米,是非常舒适的两居室一厅,位置也足够宽敞。夏芙庆幸幸好自己住的是单人间,要是和同事们一样住四人间的话,怎么把海德温藏起来都是件令人苦恼的事。
莱昂挑了下眉,低头看了一眼少女的表情,嘴上没多问。
——平常就她一个人住,主人还会经常来这里休息?这待遇可不像是女仆。
“那个,莱昂少爷,可不可以来帮下忙?”
夏芙把沾上对方血迹的毛巾放下,略显苦恼地唤身后莱昂,“我想让他吃一片退烧药……”
“不是都说没必要了……算了。”
莱昂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庞大的躯体即使低伏下来也显得分外有压迫感,他直接伸手捏起海德温的下巴:“掰开嘴就好了吧?”
夏芙闻到了一丝从对方身上传出的焦暖气息,就像是冬天的火炉燃烧起来一样的味道。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嗯嗯”着点头,看着莱昂轻易地把海德温的牙关叩开,随后拿过她手里的药塞到对方的喉咙里。
……好、好粗暴。
夏芙默默心想这样塞真的不会噎住吗?随后她就看到面前意识不清的少年似乎觉得有些不适,本能地偏过头,张嘴露出一点尖利的齿尖,被莱昂哼笑着捏紧颌骨控制住了。
“呃、这是噎住了?”夏芙惊讶。
“不”,莱昂耷着眼皮,嗤笑一声,“这是想咬人。”
他没有解除对海德温的控制,夏芙不由得看向海德温,少年苍白的唇瓣有些干裂,呼吸急促,口腔被挟制着微微张开,夏芙甚至能看到其中那两颗尖而锋利的腺齿。
……就像是小虎牙一样。
平时alpha都将自己的腺齿藏在嘴里,听别人说,腺齿好像是alpha用来标记oga的工具,对于他们而言是非常隐私的部位。
这还是夏芙第一次见到腺齿实物,小小的,但是非常尖锐锋利,这样完全暴露出来,就真的好像狗狗啊!
“把止咬器拿过来。”莱昂说。
夏芙还在捧脸看小狗……不对,腺齿,闻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止咬器?不会是要给他戴吧?”
莱昂瞥眸看看她,简洁警告道:“不戴小心他咬你。”
“不会啦,他还这么虚弱,”夏芙是真的这么觉得的,毕竟他刚刚看上去要咬人的力度就不是很大,“晚上我还要给他再喂一次药,如果真的要戴也等晚上好了。”
莱昂听了之后没说话,金眸从她身上移开,站起身,海拔完全升高后,顺手用那双宽厚结实的手掌压了压少女的发顶。
夏芙被揉得一脸晕乎,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对方身后。
“走了,”他打开房门,低声嘱咐道,“有事联系,找我或者赛厌都行。”
从对方话中提取到下次还有再见的可能,夏芙开心地答应下来,送走莱昂后,她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是不是要给先给他清理一下比较好呢?
夏芙叉腰看了地上安静沉睡的少年一会儿,然后叹着气又去洗了一条毛巾——刚刚她把他脸上的血都擦干净了,这次把手上和其他不算隐私的部位的血也擦擦,剩下的就等海德温醒后交给他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