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夏舟把那点弧度收起来,重新严肃地看着年煜泽。
回到家里之后,用这副表情让年煜泽把欠着的那套卷子给做了。年煜泽延续很久的激动心情也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还是讨厌你,船崽。”
他一边写一边悲伤地说。
柏夏舟没在意他说什么,也拿出本练习册在旁边写,把其他声音自动净化降噪。
唧唧歪歪的背景音响了好一阵才消停,年煜泽放下笔,看着柏夏舟冷着脸给他改试卷。
这和小时候那个黏糊糊的小崽也差太多了。不过转念一想,其实变得并不算多,比如还是需要他的陪伴,而且还抱着他送的小公仔入睡呢。
年煜泽捧着脸,无聊的目光落在柏夏舟脸上。和他仍然圆润肉乎的脸蛋不同,初中生柏夏舟现在已经轮廓清晰,不仅下颌线清晰,而且鼻梁又高又挺,长得非常帅气。
除了小小的不平,年煜泽也有很大的成就感,毕竟是他从一小团儿养出来的,当年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拯救柏夏舟,虽然后来这事儿被抛之脑后,但整体看来任务还是成功。
“傻笑什么。”柏夏舟一直在看试卷,皱皱眉,在最后一题上也画了个小红叉,把试卷还给了年煜泽,“今晚订正一下。”
年煜泽一低头,看到满眼的红色,掩耳盗铃般地快速折叠起来:“这都几点了啊。你眼里除了成绩,还有什么。在冰冷的分数之外,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说到这个,柏夏舟掀起眼皮,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年煜泽被看得发毛,主动承认:“开玩笑的,我只是今晚不想订正。”
柏夏舟仿佛回到现实一般,收回目光。
他对妹妹当然有感情。那个天使妹妹年煜泽无疑是生命里的光,按照原本的轨迹会一直甜甜蜜蜜。
当时年纪小,但他很执着,小学的大部分时光其实也都认定这么一个道理,他是要和妹妹结芬的,即使妹妹有点特殊。这个执念让他度过了懵懂岁月,度过了情窦初开。
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当年柏越揭露真相之后让他接受接受,没想到这一接受就是六七年,还没完全接受。午夜梦回,依然悲痛。
年煜泽毫不知情,还扯着柏夏舟:“明天再写吧船崽,我今天太累了。”
他额前的头发在刚刚写题时被揉得乱乱的,眼睛明亮,一边说着一边开溜,很快就只留下逃避的背影。
“......”
柏夏舟沉默了一下,拿起笔,替年煜泽把错的题目整理整理,眉头越拧越深,最后还是放到一边。
*
第二天是周日,清晨时间尚早,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
入睡时平行摆放的两个被筒,现在一个已经散乱得不成样子,另一个依然规规矩矩,甚至朝旁边让了让。
调成震动的闹钟刚响了一声,从散乱的那垛被子下面伸出一只白皙漂亮的手,做贼似地飞速按下,年煜泽悄摸抬起头,看了眼旁边的人。
还好,柏夏舟帅气的眉目依然抵着他的小公仔,仿佛沉浸在什么美梦里。
年煜泽悄悄掀开被子,换好了整齐的衣服,跑出去洗漱。
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焕发活力的容颜,做出成熟凶狠的表情,然后又苦恼地捏了捏自己的婴儿肥。擦完了脸,他一溜烟来到厨房。
今天阿姨留下的早餐是三明治,每天都有不同菜谱。不过他强烈要求过,得雷打不动地喝一盒牛奶。
匆匆吃完喝完,他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对着手机发消息,急急地朝外冲。
“去哪里?”
柏夏舟一身睡衣,站在门前,虽然刚醒,就已经换上了让年煜泽发怵的严肃神情。
功亏一篑。年煜泽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没在柏夏舟醒来前溜出去。
“个人自由。”他勇于争取个人权益。
其实他不说柏夏舟也知道,年煜泽经常和那些好兄弟们玩玩聚聚,还是一批一批的,人缘好的要命。
“那你...”
“我才上初中,现在又不是期末考试期中考试,还没有月考小测,出去玩一玩怎么了?青少年本来就该自由自在地成长,一直关着不利于身心健康。”
柏夏舟听着这一大串,不紧不慢地把刚刚的话说完:“那你要陈叔送你吗?”
陈叔是他们的司机,柏越特地留给这俩小的。
“...不用。”年煜泽的宣言打在了棉花上,“坐公交车去。”
柏夏舟点点头,目送对方倔强地出了门。
他也享受一下自我时光,在现在也依然保持着小时候收拾房间的好习惯。
本来井井有条的书桌只要被年煜泽一用就横七竖八的,柏夏舟把年煜泽的自动铅笔按回去,放进笔袋,摊开的书也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