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信,盛澜庭怎么可能会死?
我大怒:“简直是胡言乱语!你若救不回来,我就让你全家陪葬!”
这一个月来,我已掌管整个王府,铁血手腕,早已不再是从前的云瑄公子。
他害怕至极,这才战战兢兢地去重新开药。
但他刚离开,我便再也站不住。
我告诉自己,盛澜庭一定会醒过来的。
当晚,我照旧亲自以口喂药,喂完后,又给盛澜庭掖好被角。
正欲离开时,突然看见他的手微微动了。
我一颗心都快颤起来。
唯恐眼花,紧紧盯着他的手。
果然,他的手开始大幅度动作,嘴里还一直呢喃着:“子昭,子昭。”
直到他睁开眼睛。
我的泪再也止不住,激动地朝他扑过去。
他随即剧烈咳起来:
“你快把我压死了!”
我连忙起身,他却搂住我不放,嬉皮笑脸:
“一个大男人还哭哭啼啼,子昭当真是可爱!”
“你——”
气得我起身不理他。
怎料他又手捂住伤口,一个劲喊疼,我急忙查看他伤势。
他一把抱住我,郑重道:“子昭,谢谢你,是你救了我的命。”
我心知他是装的,却没推开他。
只闷闷地道:“我可没救你,毕竟就算这次不死,下一次你还是要见阎王!”
他手一僵:
“你全都知道了?”
我不给他好脸色:
“所以你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真当自己是百毒不侵吗?又是被下蛊,又是中毒的!”
他神色有些愧疚。
意识到他重伤初愈,我忙转换语气,柔声道:
“所以这些都是先帝干的?可你们不是兄友弟恭吗?”
10
关于他和先帝的旧事,我曾听过一些。
先帝是先太后所出,出生就是嫡长子。
盛澜庭是弃妃所生,过得还不如下人。
是先帝一直帮助他,央求先太后将他养在身边。
两人一同长大,情比金坚。
先帝登基后,更是封盛澜庭为齐王,身份贵重。
直到先帝病逝,临危托孤。
他将新帝抚养长大,呕心沥血,也算是一段佳话。
盛澜庭淡笑,语气竟莫名悲戚:
“身在皇室,勾心斗角是最寻常的,是我一直没明白罢了。”
“其实哪怕他不说,我也会尽心辅佐陛下,直至长大。可惜啊,他不信我。”
“我中的是子母蛊,我的是子蛊,陛下的是母蛊。子蛊与母蛊性命相连,一旦母蛊死,子蛊也会爆裂而亡;但若子蛊死,母蛊则会相安无事。”
“他还怕我囚禁陛下,又在我酒杯里下了噬心散,让我每月月底忍受蚀骨灼心之痛。只有陛下有解药,而我要一直到十五年后,才会肝肠寸断地死去。”
“其实只剩五年了,可陛下还是等不及了。他怕我娶妻生子,威胁到他,可我为了宽他心,娶男人为妃,想让他打消疑虑,他却还是不信我,现在就想让我死。”
“或许身为帝王,就永远不会相信任何人吧!”
我不知作何感受,突然很想抱一抱他。
他真的太苦了,最敬重的兄长对他下毒,对他毫无信任。
就连亲自养大的皇帝,都一心要置他于死地。
两个都是他的至亲,两个也都要他的性命。
世间最痛苦绝望的也不过如此吧。
于是我主动抱住他:
“无碍,你还有我,我会同你一起想办法。”
他忽地“噗嗤”一声笑了:
“子昭不是不愿做王妃吗?我若死了,你可就自由了。”
我真气得想骂他。
但忍住了。
只是笑着说:“好啊,那我顺便帮你把那些画烧给你呗!”
他猛地一愣,耳根子迅速红了:
“你……你都看到了?”
11
那是我偶然在书房发现的。
推开书柜,竟出现一个密室。
里面挂的全是画像,无一例外,全部是我。
有折扇轻摇的,有执笔泼墨的,还有抚琴对弈的。
都是盛澜庭所画。
有些早已泛黄。
每张都附上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只愣愣地看着,整颗心都在不断颤抖。
原来,他竟对我执着如此。
这时王管家进来了,叹了口气:
“王妃既然发现了,老奴也就如实相告了。”
“王爷从小就和别人不同,年少时不敢让人知晓,只怕别人耻笑他。他本想就这样孤独一生,直到看见您。”
“他将这份喜欢藏在心里,从不敢表现出来,谁知皇上疑心王爷会不忠,王爷这才迫不得已娶了您,好让皇上放心。”
“其实这些年,王爷一直在您身边。您卖出去的所有字画,都被王爷高价买下。沈侍郎要将您送给王尚书,也是王爷早就探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