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上他幽深的黑眸,任凭指甲嵌入掌心。
“原来,你知道了。”
他轻抚我的脸颊,眼尾染了一层薄薄的红:“姜北茉,我对你不好么?你要逃?你要欺骗我?”
“傅祁佑,当众羞辱是对我好么?无名无分是对我好么?不骗你我又能活么?”
他长舒一口气,看向黑如墨的天空,“别跑了,否则会有更多的人死。”
我笑了笑,“傅祁佑,你是爱上我了么?”
他不说话,紧盯我的眼眸中似大浪翻涌。
“好,我不跑。”见他不说话,我转头回他刚才的话。
他明显没有想到我会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时怔住。
“灭掉姜国,我给你画他们的兵防图。”
闻言,他满脸不可置信。
“但你不可伤百姓性命,否则我就自戕。”
他眉头兀的收紧,良久,他咬牙切齿道:“好,朕允你。”
手上一阵阵剧痛袭来,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尽数被抽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我身在枫露殿,屋内站满了人。
他们面上都带着笑。
“娘娘,您醒了,恭喜娘娘,您有身孕了。”
“云落,你——”
我看着眼前的女孩儿,长的真像我的云落,也是那样小。
“娘娘,奴婢唤作念花。”
我哑然失笑,“哦,念花,你方才说什么?”
“娘娘,我说,您有身孕啦!现在您是北襄皇宫最尊贵的女人呢,皇上将您封为了宸妃娘娘呢。”
念花小嘴一张一合,说的眉飞色舞。
我却心里一滞,如千刀万剐般疼痛。
我的腹中,有了傅祁佑的孩子,我再也不是姜北茉了。
往来,他都会给我喝下避子汤药,可那一晚,就那一晚没喝。
11
熬了很多天,我把姜国的兵防图画好了。
临行那天,傅祁佑抱着我,抱得很紧,像当初刚带回我那几年一样。
“姜北茉,我是爱上你了。”
他将头埋在我的颈窝,声音很小。
“叫我挽心吧,我早就不是姜北茉了。”
他沉默,又开口。
“挽心好,就叫挽心。”
傅祁佑拿着我的兵防图一举攻下了姜国数个城池。
听闻,我的皇兄拱手将江山相让了,他跪着求傅祁佑饶他一命。
那些昔日在他身边的官员,全部临阵倒戈,抱头鼠窜。
傅祁佑的性子,怎会用那如同墙头草一般的奸臣。
他首先斩的便是那墨临。
朝中忠臣良将大多死都死,没死的早就告老回乡,对于北襄的进攻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傅祁佑亲自来接我,彼时我已有孕五月余。
那天飞了雪,他披着狐皮大氅,手里还拿了一件。
那个没有绣完的香囊被他挂在腰间,红嘴相思鸟孤零零立在香囊之上。
“都是两个人了,怎么还这样瘦?”
我笑笑,乖巧的等着他为我披上大氅。
雪花落满了他的发。
忽然想起刚到北襄皇宫那年冬,恰逢下雪,北襄很少下雪,傅祁佑以为我没见过,兴奋的拉着我跑了三条街。
那时,大雪也是落了他满身。
我的手冻得通红,他便将我的手探入他的衣领暖手。
哎?好像曾经也有人为我这样暖手,是谁?
是我的顾郎。
近来我吃的很少很少,送来的安胎药我也都喝不下。
我摸了摸隆起的腹部,苦了他,来的不合时宜
傅祁佑说要立我为后,我说再等等吧,等孩子出生了。
他笑着应下。
我说,“为姜国的英烈翻翻案吧,百姓会感激你的。”
他彻夜查卷宗,还了顾秦两家清白。
秦家的墓碑,多了一个秦霜。
我说那是南瑶,让她回家吧。
殿内烛影摇曳,他沉了脸。
到底还是允了我。
他背对着我,良久,他才开口,“挽心,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允你。”
我说,我要去祭拜姜国先烈,他说好。
黄土之下,埋的是顾郎用过的长枪。
我抚着冰冷的石碑,喃喃,
“顾郎,你的冤屈,已洗清了,你好好睡吧,来世啊,一定要做个普通人,有个干干净净的女娃配你,幸福一生。”
新帝继位,自是少不了的宴会。
我推脱不舒服,留在了寝殿内。
月亮爬上树梢,我提着一把长剑入了未央宫。
宫门直开,没有人值守。
姜北兴坐在台上喝酒。
见我进来,他眯眼看了好一会儿。
随后大声笑了两声。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姜国的瑰落公主,北襄的宸妃。”
“你还有脸来?你引贼人入国,导致姜国被灭!”他忽然砸了手中的酒杯,酒水溅了我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