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姚环音支起耳朵,以为他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只是也要小心,夫人与柳大人的夫妻感情虽好,但余毒排清前,也要忍一忍啊。”
医师叹了口气,姚环音脸瞬间红了。
但她百口莫辩:“不是,我们刚刚只是在……吃药,对,就是在吃药!”
明明说的都是事实,但医师和丁庆都不信,丁庆上来打圆场:“好好好,喂药。大夫,还有几个病人没看,我们先走吧。”
说完,拿起医师木箱,不由分说推着医师离去了。
姚环音回头看着懵懂无知的柳聘风,光照在他面上,那颗观音痣衬得他更如落魄仙人。
长叹一口气,姚环音过去扶他躺下。
此后几日,她索性自暴自弃,和柳聘风同吃同住。
柳聘风清醒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说要对她负责。
“若你不嫌弃我无趣,或许可以考虑嫁于我为妻。”
他这么说着,又想起来什么,慌忙补充:“我不是逼你,只是想对你负责。如果你不愿意,可以直说,不必顾及我的感受。”
如果这话由别的人来说,姚环音定然生起警惕,觉得这人定然是另有所图。
但柳聘风这么说出来,她却并不反感。
一字一句的解释,她都相信。
“你可以当我余毒未清,在说胡话……”
柳聘风还在找补,尽可能给姚环音台阶下,也生怕自己的话让她心生厌烦。
尚且未痊愈的柳聘风倚在床边,神色温柔,目光一寸不离。
在他温柔注视下,姚环音觉得,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既然他们互相喜欢,也不是不能结婚。
于是,在他还在小心翼翼换不同说辞的时候,姚环音突然说:“好啊,我们婚期定在什么时候?秋日还是冬日,或者是来年春日怎么样?”
他们是在秋日相识,春日离开洛阳。
而今盛夏将过,秋日已近,他们终于有能力安定在梁州,在此定情。
柳聘风听她这些话,险些又要激动落泪。
姚环音觉得那本书并不全然正确,柳聘风外表孤傲清高,实则心思敏感。
在她面前的,柳聘风早已不是一个寥寥数笔就能叙述完一生的片面人物。
他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爱恨嗔痴。
虽经历波折无数,仍旧怀有赤子之心。
况且,柳聘风不曾逼她做出选择。
好像无论何时,柳聘风都在等她首肯或摇头。
姚环音心头泛起一阵柔软,她听见柳聘风口误几次,才最终说:“自然是选定良辰吉日,我们的婚事,绝不可马虎。”
其实姚环音想说,只要能在一起,哪一日都是吉日。
但她又看着柳聘风眼里的欢喜和诚挚,只轻轻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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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沧月所说没错,三日后医师再过来诊脉,柳聘风体内的毒素已经完全消除了。
只是大病初愈,不宜见风,他们一路坐着马车回家。
途中偶遇锦城百姓,有人为柳聘风送来了些吃食补品一类的,感念他功绩。
盛情难却,柳聘风不好推辞。
姚环音打趣他:“柳大人险些丢了半条命,什么夸赞都能承担得起。”
柳聘风笑而不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终于在日落前回了家。
残阳如血,柳聘风先行下了马车,抬手去牵姚环音。
姚环音借力跳了下来,发现柳聘风目光停在远处。
顺着他的目光,姚环音回头,只见东边褪了橘红夕阳的天边,升起大片黑烟。
柳聘风面沉如水:“是水神庙的方向。”
不少人注意到那边的烟雾,纷纷往水神庙方向涌去。
水神庙对当地百姓意义非凡,可以说,锦城是先立起了沨仙人的神像,才渐渐依靠水神庙聚起了这么多户人家。
柳聘风当机立断:“丁庆,去府衙召集人手过去救火。”
这边的建筑多以石材、木材为主。
普通百姓家以石材为主,可防风雨侵蚀。
但人们坚信水木有灵,所以整座水神庙,多以木质结构建造。
若是失火,恐怕难以控制火势。
柳聘风要赶去水神庙,姚环音也要跟着去。
她心中隐隐不安,想起袖中的那对耳坠,让她更生担忧。
柳聘风没有多说,拉她上马,便疾驰奔赴水神庙。
二人抵达水神庙后,正巧看见有人往外逃生。
仓皇逃窜的人群中,有人嘶吼着:“疯子,根本就是疯子!”
柳聘风拽住他:“什么疯子?”
那人撤回衣袖,见到是柳聘风,脚步已经迈出去了,还是回了他一句:“楼家人,都是一群疯子,还说什么沨仙人后代……”
后面的话没听清,他已经不知逃窜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