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微弱的呼吸声伴着笔尖摩梭纸面发出的沙沙轻响。
温垣解答完手上的题目才发觉身侧的人早已呼吸平稳,安睡好一会儿了。
怕是昨晚又熬夜看小说了,他想起江年之前追更熬出的黑眼圈和今早打不完的哈欠,起身把随意放在沙发上的毛绒外套拿过来披在了她身上,动作轻轻的,生怕打搅了她的美梦。
江年年平日里总是活泼的灵动的,充满着青葱的生命力,像如今这般安静的时刻很少有。
温垣半支着下巴,很珍惜如此安静又轻松的时间,他可以脱下面具,肆无忌惮把目光投向她,即使这一刻他的目光中含着强烈的占有与渴求,他也不必恐惧她会逃离。
江年年对此一无所知,她斜斜地趴在桌上沉睡着,枕起的手臂挤压着她白嫩的脸颊,眼睫落入脸颊鼓起处的褶皱,弯弯的,安静地垂着。往日里总弯起的嘴角这会儿微微翘着,贝齿隐约可见,睡得一脸娇憨。
窗外的阳光更盛了些,透过屋外的玉兰树零零散散地照过来,给正酣眠的女孩镀了一身的金边,蓬松的发丝在阳光照耀下泛着金光,毛茸茸的,好似林间的某种小兽,在金黄的落叶间肆意地打着滚儿,毛发往外微微炸开,却格外吸引人想去触碰。
温垣垂眸看着她,半晌,伸出了手,抚了抚她耳侧翘起的碎发。
果然像他想象中一样柔软。
温垣弯了弯唇,眼底一片温柔。
“哎哟——”
温垣被忽然响起的女声打断了思绪,皱了皱眉,却没起身出来。
他听出了梁雨珍的声音。
梁雨珍今儿也和年年约了一起自习,就是被窝太暖她起晚了,又拖拖拉拉吃完早饭才收拾东西,一转眼就到这个点了。
她抱着书火急火燎过来,不小心踩到屋外的仙人掌盆惊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扶住了窗台才站稳没摔倒。
没成想今天温垣也在这边。
看见男生朝自己看过来,她赶紧站直打了个招呼,道:“我也约了年年一起自习。”
窗户紧闭着,梁雨珍怕他听得不清楚,还一把抽出了自己手里的两本练习册,对着他晃了晃,证明自己确实不是说谎。
淦,她在家里作威作福,怎么碰见温垣就突然缩头缩尾,真是奇了个怪了。
对面的人平静地点了点头,他其实读得懂唇语。
梁雨珍扫了桌上趴着的江年年,这丫头还睡着。
她偷偷打量了温垣好几次,看他面上神色没什么变化,才手动了动,做出离开的手势。
她和温垣不熟,还是等江年年醒了之后再过来好了,没有年年在中间做粘合剂,她和温垣自习估计会气氛凝滞又尴尬。
梁雨珍只是想了一下那种画面,脚趾都忍不住扣了扣,早离开为妙。
温垣看懂了她的手势,点了点头,看着她轻手轻脚出去,顺手把门也半掩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梁雨珍的背影有点小心翼翼,甚至透着一股子心虚。
梁雨珍出了小院左右看了看,才鬼鬼祟祟地把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
她确实心虚,因为她刚刚狗胆包天干了件大事。
刚才偷拍,差点被温垣发现,还好她机智,用假摔挡住了相机声。
手机按亮了之后相册露出了刚才惊险之下拍的一张照片,主角正是温垣和江年年——
巨大的玉兰树下,明净的窗后少男少女靠得近极了。
少女毫无防备,睡得极香,面上稍带了一丝丝潮红。仅一尺之隔,面庞略带稚色的少年侧身坐在旁边,正抬手轻抚着对方的发,面上温柔之色难掩,斜斜的阳光透过树影照进来,落在面容出色的两人身上,一切都那么明媚而耀眼,美好极了。
梁雨珍欣赏着手机里的照片,忽然清楚地意识到,江年年对温垣来说其实并不只是朋友。
不过,她回忆了一下年年最近的表现,这丫头似乎好无所觉呀。
这就有意思了。
想到这儿,梁雨珍合上了手机,抱着练习册大步往家走着,面上笑得奸诈极了。
嘿,她才不挑明呢!
隔着一层糖纸看糖果才漂亮,揭了糖纸就一览无余只剩下甜那也太没意思了。
谁让温垣期末考试又拿了化学单科第一,气死她了,本来她以为自己差三分就满分的成绩能拿到单科奖的,结果温垣这个狗东西不给人留活路,呜呜呜,数学物理化学都满分。
她简直嫉妒到发狂了!
她偏偏要使坏报复一下。
梁雨珍一会儿气哼哼,一会儿又想到温垣以后的境况嘎嘎偷笑,到家的时候被拄着拐,依旧精神奕奕的老太太中气十足地骂了句,“一会儿苦脸一会儿笑的,大丫,你咧着嘴干啥呢?精神分裂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