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的注意力被引过来,江年年弯了弯唇,继续道,“你今天是给唐书文塞了一封信吧?”
杜雪听见这话转过头来看她,有点羞恼,“你怎么知道的?”
“你塞错人了,唐书文的座位在后一排,你塞进温垣校服里了。”
“很抱歉”,江年年说,“我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江年年把当时的情况跟杜雪大概讲了一下,杜雪听完那股恼意倒是没剩了多少,“你不是故意的,没事儿。”
只是面上还有点不太自然。
毕竟,那封信是告别信但也是情书,她以为这次出逃能成功,所以里面写了很多现在想想很肉麻的话,居然,都被看了。
江年年也注意到了她的神色,弯着腰凑到了她面前,一双大眼睛认真地看着杜雪,手指朝天,“不过我只看到了最后一页的那几行字,旁的内容我一点都不知道。真的,我发誓!”
她半弯着腰,一双黑溜溜的大眼清灵透彻,还有一丝狡黠,好像校园里那只格外喜人的猫咪,杜雪想着面上也软了软。
“嗯”,她说,“那我相信你。”
想到了什么,杜雪自己也举起了手,认真道,“之前泼你,是我不对,我很抱歉,真的,我发誓!”
她居然学她!
江年年努了努嘴,轻轻哼了一声,“那我也相信你。”
俩人一笑泯恩仇。
女医生趁着俩人说话的功夫也把杜雪后背上的伤都处理好了,看着两个小姑娘笑眯眯的,“行了,这几天注意不要碰水,饮食清淡,按时喷药。”
江年年扶着杜雪从病床上下来,看着她朝着医生道谢。
“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女医师却是笑着伸手抚了抚她的头,“确实添麻烦,我巴不得你能少来几次。”
杜雪是个好姑娘,她希望她能少受点伤,少吃点苦。
杜雪知道她的意思,但这种事情她也无法预估,那个男人整日酗酒,她妈又死不离开,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即使挨打挨骂也只能受着。
她小时候想,长大了就好了,长大了就能从家里跑出去,就能不挨打了,但她现在才明白,不可能的,杜远捏着她的户口和身份证,她哪儿也去不了。
想到这儿,杜雪刚才脸上的那点笑也没了,只剩下愤恨和厌烦。
那个家,她难道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了么。
温垣在外间等着两人,听见声响时就看到了这一幕——
江年年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侧的人往外走,而这个人脸上却满是阴霾和不耐。
他第一反应是杜雪还在敌视江年年,被江年年看着难堪的一面,自尊心作祟发脾气了。
他这么想也不是没缘由的,毕竟之前他亲眼看见她泼了江年年一身的可乐。
虽然他知道她这么做大抵也是受了丁慕诗的挑拨,却还是对她观感不佳,毕竟臭味相投,能和丁慕诗那个虚伪又做作的人玩到一起,杜雪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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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摩挲
江年年扶着杜雪出来就看见温垣皱着眉,冷着脸,还以为他在外面等急了,忙不迭解释:“杜雪背上有碎玻璃渣,医生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不过已经处理好了,我们现在就能走了。”
温垣没说话,视线在她身边的人身上扫了扫,拎着江年年的书包推开了诊所的门往外走。
杜雪腿上有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江年年注意到了这点,回去的时候一直伸手扶着杜雪,让她能半靠着借力走轻松点。
一直在家里待着迟早还是受伤,江年年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医生给杜雪包扎的时候两人聊了很多,她知道杜雪是因为偷跑被发现才遭毒打的,攒下的钱也被杜远拿走了。
“不知道”,杜雪眼神黯淡,似乎彻底失去了挣扎的欲望,“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年年叹了口气,大脑风暴,努力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她摆脱家暴的父亲。
她忽然想起来以前在医院住院时太过无聊,于是经常和病友阿婆凑在一起看电视。
阿婆喜欢看法制频道,每天午间准点调频道带她看,她记得里面曾有个案例也是女孩遭到了父亲的毒打,最后被告上法庭判了刑,女孩交由近亲抚养了。
江年年努力回忆了一下这个案件,然后问她,“要不要我们陪着你去警局报案?”
杜雪听见摇了摇头,死气沉沉的:“没用的,以前邻居们就报过警,但这种事情到最后都是和稀泥当作家务事不了了之。”
甚至每次警察走之后杜远打骂得更加变本加厉,杜雪后来开始害怕有人报警了。
江年年还是觉得可以去一趟警局,“虽然判刑很难,但是留着伤情记录还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