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视频中, 恰恰好播放到主席一行人用餐完毕正要离去的画面。
除了去付账的大赛主席本人,其他人都聚集在餐厅门口等待。
他们显然看到了最近的话题人物洛舒, 好几人都同时往洛舒所咋的方向看去, 有几个甚至笑着指点一番, 还有个似是想凑过去搭讪要签名,不过被同伴制止了。
若只是如此,有嫌疑的人不少,几乎所有人都可能是“那道视线”的主人。
然而, 这所有人当中,有个洛舒和原纷都知道的人。
“怎么会是他?!我当时特地查过所有当天出入过工业园的人, 他是第一批被排除嫌疑的!而且他还有不在场证明!”原纷看清其中一人的脸时, 大感不可置信。
“看来要重新查了, 当年他的不在场证明是谁给出的?”洛舒阴寒着脸,死死瞪着画面上的这个人, 直至他与同伴一起离开了监控范围为止。
郝艾,当年他刚与米唐到拍外景的科技园实验楼里, 在电梯口偶遇,并寒暄过的实验室两名大股东中的一个。
在他们抵达后不久,他和另一位姓华的股东就各自离开了科技园。
比起另一位已经上了年纪,有着啤酒肚和谢顶的华先生,这位郝先生看着还算年轻,只是神色轻浮行止浮夸,看上去有些微的纵欲过度,却反而并不引人怀疑。
事后原纷曾非常仔细地将这两人一整天的行踪和不在场证明重新调查过一遍,并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才将之移出了嫌疑名录。
却谁知多年无用功一般的努力后,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这个在最初洗去了嫌疑的人身上。
原纷叹了口气,郁闷地抓了抓头发,道:“当时有好几个人证明,在下午时曾见他进了他姐姐的办公室后就没有离开过,而大楼的监控也显示,他曾在那个时候开车进入了停车场,而后直到晚上才重新开车离开。”
“呵,把整个出事时间段都给避过去了。”洛舒按着遥控器,反反复复地倒带看着画面中,这人将视线投向自家弟弟的那一幕,声音里的冰渣子把原纷冻得想哆嗦。
“我过来后重新调查时,曾怀疑过这个不在场证明,因为他进了办公室后,就只有他姐姐见过他。但当时他和他姐姐两人的口供吻合率极高,根本找不到什么破绽能证明他们是在说谎。而且郝家在首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没有证据根本不好随便扣押。”
“所以,当时的警局里根本没有怀疑过,就这么把他给放了?”
“……”回答洛舒的,是原纷一阵难堪的沉默。
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失职。
尽管他是几年后才来到首都转业成为刑警的,可正是骨子里的正义感,让他向来为自己的职业而感到骄傲。
可如今,这个悬案的疑犯,很有可能是因为当初,他的同事审查不严而逍遥法外的;而之后,他自己也在查了一遍后,因为没有发现疑点,就忽略了心中的怀疑。
如今,法医科里躺着的那八具孩童尸骨,简直就是对于他们不严格的控诉。
而视频里这张熟悉的面孔,更像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抱歉,小师弟,这件事是师兄的错。”原纷素来清朗愉悦的声音里,此时带着极少见的沉痛,他知道道歉并没有什么用,却还是想借此安慰一下面前,背对着他站着的小师弟。
洛舒此时笔笔直地站在那里,垂在两边的双手却紧紧握拳,身子绷得紧紧的,头微微仰起。原纷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可他因为长个子而过于瘦削的身形,看上去就如同一根挺立的竹竿一般,明明细瘦得仿佛风一吹就能折断,却偏偏将自己绷到了极限一般,凭着一股韧劲,强迫自己在狂风骤雨中挺立。
他周身的气场太过压抑冷凝,原纷知道,小师弟并没有责怪他这个无能的师兄,而是在责怪他自己。
洛舒听到师兄的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在这里懊恼于事无补。
无论他心里有多悔恨有多愤怒,然而“千金难买早知道”,若不是这人在偶遇的一刹那泄露了本性,又被他所察觉的话,他们可能还要做不知多久的无用功。
“至少,我们有一个目标了。即便暂时没有证据,却有了调查的方向,再不似之前那样,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了。”想到在警局里看到的那些孩子的尸骨,洛舒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