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被吓得噤声,又对上那双居高临下的冷漠双眼,连忙低头应是。
不管怎么说,这新东家的二少爷也过于难伺候了……
而让白大褂如此忌惮的原因之一,是贺家就在前几天,以高价收购了这家私人精神疗养院。
傅家的手伸不进来,在这里,贺晁说一不二。
直到此时,白大褂才彻底明白了贺晁的用意。
他要让傅丞一辈子都走不出这里。
想明白的白大褂不受控地打了个寒蝉,却是连一眼都不敢再多看,连忙带着身后的保安匆匆退后了几步,留出了谈话的私人空间。
走廊冷清,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空茫的白,只有病人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是白茫中的唯一色彩。
傅丞穿着拖鞋,一步步踱了过来,他站在房间正中的空地上,捂着脑袋盯着贺晁,嘴里依旧在神经质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贺晁听的心烦,抬手通了通耳朵,医护人员很快赶到,在几人要冲进房间前,他拦下了,皱眉问:“现在用药他会怎么样?”
戴着口罩的年轻护士如实回答:“注射大量镇定剂,病人会陷入神志不清的癔症状态。”
贺晁烦躁地一拜手,让他们先等着,他还有话没说完,他需要傅丞清醒着。
不顾白大褂的阻拦,贺晁再次向前迈了一步,他一手支撑着病室门,逼近了玻璃窗,短短几秒,他的嗓音又恢复了笑意:
“你问李佑,那我回答你,李佑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是听到了这话中的那个熟悉的名字,傅丞停下了抓挠头发的举动,呆愣愣地抬起头。
“……”
“他真的以为你向他举起了刀,在他心里,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不……”
“你在他心里什么都没有留下,或许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你举着刀的那幕,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们之间的过往都随着这些烟消云散了……”
“不是、李佑,风车……他喜欢风车,还有我给他折的小马,约好了,我们约……”
“傅丞,认清现实吧,你病了。”
最后一句话音落下,傅丞就以众人都未来得及反应的速度冲了过来,身子重重地撞在了上了锁的大门上。
闷闷地几声,铁链被晃的哗啦作响。
而傅丞像是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地撞着门,像要冲破这最后一道禁锢他的束缚,“不,你骗我!你骗我!不可能,李佑和我是世上最亲近的人——他只有我、我、我也只有他……你胡说,你才是疯子!”
白大褂被他吓到,连忙招呼着医护人员上前,可却被贺晁抬起的一只手拦住。
于是,所有人都被迫顿在原地,看着贺晁波澜不惊地,再次靠近了那扇被蛮力撞的颤动不止的大门。
他似乎一点没把陷入癫狂状态的傅丞放在眼里,居高临下的眼神甚至透出了一丝悲悯,在头顶明亮的白炽灯下,那俊美优越的锋利五官被光影割裂,阴暗宛如恶鬼般蜿蜒其上,恶劣尽数展示给了眼前唯一的疯子。
“搞清楚,现在,已经没有你能挤进来的缝隙了。”
傅丞像是根本没听懂,只徒劳地重复着机械动作,使出全力冲破束缚他的牢笼。
可贺晁一句话便轻轻松松地击溃了他。
那个人眯着眼笑了,低沉嗓音满是胜利者的骄傲,展示战利品一般:
“他是我的。”
最后一个字落地,傅丞便像被人抽干了所有的气力,他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他踹不上气,只能徒劳地扒拉着自己的脖颈。
“嗬嗬……”
窒息来的迅速,几乎顷刻间就攥住了他的全部心神,可一口气撑着他睁大双眼,仰着头去看。
视线的最后,是大开的病室门,他看到了一群熟悉的人冲了进来,按住他,脖子一痛,他的身体在大量药物的投送下开始变得迟缓无力。
在越发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立在门外双手插兜的贺晁。
他依旧高高在上,端正地站在混乱中,纹丝不动地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来。
然后,他接通了一个电话。
他听到那冷酷残忍的低沉嗓音吐露出温柔的字句,他看到贺晁笑了,眼睛却瞥向他的方向,抬着下巴说:
“事情办完了,我很快回去……”
傅丞很快便明白了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他想大喊,可他动弹不得,过度的紧绷让他整个人像条离案的鱼,在地板上不停抽搐。
李佑!李佑……李佑啊……
“接你放学,中午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