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傅丞和杨姨都告诫他避免和对方碰面。
探出去开门的手收回,李佑转身,重新走回了客厅。
不想走出这个房间,李佑便在客厅翻找了一番,冰箱是空的,似乎很久没再添过东西。
客厅没找到,李佑就来到卧室转了一圈,他对探究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只匆匆看了桌面和台面,然后又绕回到床边,再次看表时,床上的人突然探出一只手,五指曲起,抓住了床沿的被褥,青筋都暴起了痛苦的痕迹。
随后是更加嘶哑的呢喃:
“药,给我药……”
心里那点奇怪再次笼罩上来,李佑放下腕表,情不自禁地上前了两步,垂眼看着床上正捂着自己胸口痛苦摇头的俊美男生。
看着看着,他发现了不对劲,傅丞好像真的不是装的。
李佑再也忍不住,他上前拍了两下傅丞的手臂,试探出声:“傅丞?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傅丞!”
可傅丞对他的呼喊置若罔闻,只一个劲喊着药。
李佑终于慌了神,他手足无措地站着,四下张望了一番,根本不知道傅丞说的药是什么。
可是……现实没给他机会再犹豫下去,他虽然厌恶傅丞,可也没想过要傅丞真的去死。
就算口不择言说过,可那是气话,他不知道傅丞到底生了什么病,可喝酒后发病不是开玩笑,如果不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定了定心神,李佑开始从床头柜里翻找起来,第一个抽屉里只是一些手表和纸巾等杂物,李佑匆匆看了一眼,很快又拉开第二个抽屉。
手指胡乱扒了一通,他摸到了一片微凉的薄膜,手指又向前探了探,李佑终于把东西抽了出来。
那是一份装在大型医用封口袋里的病历,下面还有几个小袋子装的药片和一些塑料药瓶,满当当的一大袋,沉甸甸地缀在手中,沉的让李佑短暂地失去了反应能力。
可床上的动静让他回了神,李佑来不及多想,已经撕开了封口条。
病历很厚,在触及到第一页主诉和现病史那几行小字时,李佑甚至觉得不可置信。
焦虑障碍?伴随着发病时心率过快,紧张不安和显著的自主神经紊乱的症状……
怎么可能,傅丞他……他怎么可能会得精神方面的疾病?
所以,所以那一次,他打了傅丞,傅丞的反常是因为发了病……
而李年的过分担忧也都有了解释。
傅丞病了,并且症状严重。
报告上说,他已经入院复查了两次,医生建议及时住院接受治疗。
又匆匆往后翻了两页,他看的快,几乎是粗略扫过,他没找到傅丞病症的焦虑核心在哪,但也来不及再细看,他把病历放在一边,从袋中拿出那一堆药,挨个散在床上,按照治疗计划把药倒在手心。
手边没有水,而且现在傅丞的状态不对,李佑一手按住他,就想先把药喂进去再说。
可他刚在床边坐下,傅丞就猛地抓住了他。
李佑抽了两下,没抽动,傅丞用的力气极大,像是抓住猎物的秃鹫。
“傅丞,你把药吃了……”
李佑一动不动,僵硬着语气劝说他,可傅丞此时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他紧紧抓着那一截手腕,眉头皱了起来,眼角却滑下了一滴泪。
“不要,我没病、我不是疯子,李佑,李佑……”
熟悉的字眼从他口中溢出,李佑浑身僵住,视线缓慢地再次落向了床上人的脸。
傅丞在哭,口中喊着他的名字。
卧室内静谧,最后一点挣扎也都被淹没在少年人病痛的胡言乱语下,两个人陷入了怪异的僵持中。
“李佑,李佑,李佑在哪里……我要李佑……”
床头的灯亮着,驱不散大半的黑暗,窗帘紧闭着,入了夜的秋季有些阴凉,那一声声的嘶哑呼喊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带有回音般,催促又急切,藏着满到要溢出来焦躁。
一切好像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李佑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他甚至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他拿药的手顿在半空中,被傅丞死死掐住,他好像忘了疼般毫无反应。
直到杨姨来将两人拉开。
“哎呦!二少爷啊,你抓着李小少爷做什么,快放手!”
可傅丞不管不顾,他抓着李佑的手臂,像在捍卫最后一点领地般,他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可五指却抓的牢牢地,任杨姨如何扯都不松手。
李佑呆呆地站在床边,看着眼前的闹剧,像失去了灵魂的玩偶,呆愣愣地睁着无神的圆眼,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