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今日,李佑才终于承认,他一直以为的变强都是笑话,他依旧是个懦夫,重生后也没能改变任何。
医务室在办公楼,李佑强撑着一口气迈上了台阶,终于脱力跌倒在了医务室的外墙,意识昏沉间,被一个人给扶起了。
他不知那人是谁,最后睁开眼时,便是躺在了医务室的床上。
入目是一片雪白,虚化的视线缓了两秒才聚焦,李佑迟缓地眨了眨双眼。
耳边隐有人声,断断续续的谈话落入耳中,李佑分不出精力去分辨,他感觉太累了,休息了这么久依旧没有缓解他的疲惫。
眉头不自觉蹙了蹙,谈话声一停,脚步声渐近,有人朝这里走了过来。
“李佑,你觉得怎么样?”
视线抬高,映入眼帘的是李年的脸。
李佑喉咙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就只是愣愣去看他,好在李年似乎读懂了他的眼神,主动解释道:“这里是医务室,你发烧了,已经帮你请过假,母亲的意思是接你回家调养身体,林叔已经在来的路上。”
这一番话就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李佑松了一口气,再度泄力转回了头,也不回应李年,自顾自发起了呆。
室内过于安静,李年看他一眼,便也转身向外走去,把校医叫到了屋外说话。
两人终于聊起了方才被李佑醒来打断的问话:“他怎么会突然晕倒?”
校医是个中年女人,也是孩子的母亲,李佑当时是被一个正好路过的老师送来的,她给人打了一针才缓住了他的发烧,见到这孩子病的脸色苍白嘴唇失色,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应该是先天不足的体弱,加上最近过于劳累,压力太大,才导致了发烧发热。”
李年听完皱眉沉吟,他知道李佑学习很努力,但没想到会努力到把自己累倒,李佑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如此作践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李佑最近两个月像变了个人,不仅疏远他们所有人,还拼命学习?
想不出来,李年暂时也没找到任何合理的解释,只好作罢。
又等了会,林叔匆忙赶来,敲响了医务室的门,随身带来的还有一把折叠轮椅。
人生第一次坐上轮椅,李佑还觉得颇不适应,可他也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压根没法上下楼,不想麻烦别人搀扶,这样确实是最稳妥的方法。
因为特殊原因,李家的车直接开进了校园,正停在办公楼的台阶下。
被林叔推着走了无障碍通道,轮椅很稳,走在地砖上也丝毫感受不到颠簸,李佑垂下眼,目光落在自己因扎针而留下了一个血红针孔的苍白手背。
扶在扶手上的那只手孱弱又无力,手背血管青筋脉络清晰,青紫缠绕,被覆在一层薄薄病白皮肉下,血管是扁平的,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机活力。
明明身处生机盎然的春季,可李佑整个人却萦绕了一股颓败的病气。
赶上下课,来来往往路过办公楼的学生都看见了停在了台阶下的一辆宾利,不由注目观望。
后座车门打开,李佑撑着扶手站了起来,他忽视了周围人的注视,垂下眼沉默地坐进了车内。
车门落下,滞闷的空气一瞬包围,隔绝了外界的注视与非议,他闭上眼靠向了椅背。
只是,在车子即将启动时,他还是忍不住按下了车窗,对车外的李年说道:“二哥,可以麻烦你帮我把复习资料带回来吗?”
李年还没走,见到车窗降下,以为李佑还有话要说,但没想到他一开口竟还是因为学习,不由惊诧回视:“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晕倒就是因为过度劳累,接你回家休息你还放不下复习?”
李佑抿唇,可视线不偏不倚,扒着车窗的手指紧了紧,嗓音恳求:“拜托你了,临近高考,我真的不能在这个时候停下。”
没了朋友,他不能再失去成绩,努力了这么久,他怎么可能放下一切安心养病。
林叔并未启动了车子,静静等着两位少爷把话聊完。
微风习习,李年居高临下的皱眉姿态让李佑忐忑。
那神情说不上有多关切,更多的是对李佑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责怪,还有对李佑这个要求的惊诧与不解。
扒着门窗的手渐渐脱力,在长久的沉默中,李佑提起的一颗心也缓缓沉底。
李年一直没变,他从来理解不了他。
终于,李年出声回应:“我答应你,放学我会去一趟7班。”
等到了他的松口,李佑也连忙道谢:“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