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再次侵袭了他,困意来的汹涌。
他微微歪了下头,小幅度蹭了蹭松软枕头,唇角放松,就这样睡了过去。
等贺晁收拾完今晚的临时铺盖,回身走向李佑,这才发现病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李佑的睡颜安静恬淡,与他的人一样,一侧脸颊微陷在枕间,白嫩颊肉压出小小一团,饱满唇珠略显苍白,唇瓣上有些干涸的细小裂纹。
贺晁视线微微一凝,两人聊了这么久,李佑也没说口干的事。
扯了扯嘴角,贺晁笑了一笑,可很快又笑不出来。
他知道李佑怕麻烦他。
傻子。
脚步转向床边,贺晁伸手向床边,端起水杯,又从床头柜里拿了棉签出来,湿了水沾在少年的唇瓣上。
这些照顾人的活他并不熟练,做的磕磕绊绊,期间还因用力过猛让水泽流了少年的下巴脸颊,又被他拿纸巾手忙脚乱的擦去。
贺晁确实养尊处优,但他新手上路,做到了护工的陪伴,却做不了的护工的活。
李佑熟睡,并未被他的动静惊动,得不到回应,贺晁只能凭借自己的判断下手。
一通忙活,少年的唇瓣被他戳得水红,湿漉漉地含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水泽清亮,可怜又可爱。
贺晁终于收回了棉签,眼睛一转,手指僵硬地收紧,原地站了会才反应过来,扔了棉签放了水杯,又去关了灯。
室内陷入黑暗,只闻呼吸声清浅地落地,病床上的人睡得香甜。
可贺晁一手枕在脑后,没玩手机,却也失了眠。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舒服,甫一清醒,李佑便感到了唇上有点点濡湿。
温热的,带着点湿意,轻柔细致地描摹着他的唇瓣,有些痒,但并不难受。
少年呼吸微重,缓缓睁开了尚且懵懂的眼睛,自然而然地开口唤道:“贺、晁?”
这次没有迟疑,语气中的亲昵与熟稔他自己都没察觉。
唇上的动作一顿,然后是另一道陌生的声音,“李少爷,我是李先生与李太太聘请的护工。”
李佑一愣,后知后觉地去看。
病床边站了一个模样年轻的青年,淡蓝色衬衣撑起了板正的身形,五官端正干净,见他看过来,唇边微微牵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淡淡的温和并不生硬,让人见之便心生了好感。
贺晁不在,李佑一愣。
听说护工来了,李佑松了口气。
但看到护工是这样年轻像是大学生模样的人,李佑再次一愣。
心绪几个流转,当他还正陷在茫然中,眼前的年轻护工已经收回手扔了棉签,直起身立在床边,主动说起,“我毕业于江市医科大的临床护理专业,虽然看着年轻,但我还算有经验,你不必担心。”
终于被这番自我介绍吸引回了注意力,李佑愣怔地应了一声,眨眨眼,又问道:“那个,贺晁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护工思考了下,“我今早进来的时候正好见到一个男生离开,应该是您口中的人。”
闻言,李佑心下稍安,但转念又想到,沙发床虽然可以充当临时床,但毕竟狭小,贺晁昨夜应该是没睡好,早点回去也好。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直到中午年轻护工才出了一趟房门,回来后手里提着一个饭盒,在距离李佑一段距离的沙发茶几前坐下了。
盒盖掀开,香气瞬间溢散开来,勾的李佑也感到了久违的饥饿。
可他受着伤,前三天不能吃东西,连粥都喝不下一点,眼下这样的香味侵袭,实在是对他的一种折磨。
年轻护工似乎见李佑在看,又笑着解释了句,“您前三天都不能吃这些,要等舌头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才可以。”
李佑抿抿唇,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他才缓缓出声,“不用称呼、您,叫我、李佑,就好。”
年轻护工看起来很好说话,笑着点头,应下了,“好,李佑。”
相安无事的直到年轻护工吃完饭,洗干净饭盒放在茶几上,两人又趁着午后的悠闲阳光聊了会天。
交谈中李佑得知,对方叫宋榆,刚毕业一年,在一家专业的护理机构上班,虽然年轻但履历不错,自大学积累了丰富的实习经验,从业后一切顺利,业内口碑良好。
最重要的是,他是李白先和苏婉看了无数个护工的资料才选出来的。
两人对宋榆这种受过高等教育又掌握专业知识的大学生格外信任,私心里也想让李佑放下戒备,和同龄人之间更好相处。
他们也确实做到了,李佑的确通过宋榆温和的交谈放下了戒心,因为对方是个很温柔的人,说话的嗓音不快不慢,带着一股认真倾听的专注姿态,看人的时候很礼貌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