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床榻上的浮灰,这里确实很久没人居住了。
所以这是从前那魔头居住的地方?
凌然后知后觉地感到那股可怕的威压消失,身体变得轻松。
他确认这里应该是安全的,才把风晏扶起来。
一扶便看到风晏肩头的血痕。
他心下被那血色搅得难受,嗓子好像堵了什么,却只是问:“为什么要替我挡?”
风晏的精神倒是看着还好,大概是经受过寒症的折磨,这点小伤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但这并不能让凌然皱起的眉放松下来。
院长似乎勾了一下唇角,盯着凌然肩头同样的伤,垂眸说:“千年前,你也帮我挡过。”
凌然低头看看自己的伤,“这暗器是真厉害,跟那把剑有的一拼,能穿透我们两个人,还好没有淬毒,也没有其他的副作用……等等。”
他摸摸心口处的伤,看样风晏:“你是说,千年前,我也是这样帮你挡了剑?”
风晏点点头:“看伤口的情况,是。”
凌然愣了片刻,叹息道:“那可真是场景重现了。”
他能够明白自己替风晏挡剑,和风晏替自己挡暗器的心情,因此对冒险的风晏也说不出什么劝阻的话。
事发突然,很多时候的动作都是下意识而为。
不想那人受伤罢了。
虽然他们这两次互相挡伤,并没有起到作用,武器太厉害,有了肉身阻挡,还是把两个人都穿透了。
从此两人身上都有一处相同的伤,就像那颗相同的血痣一般。
倒像是一种别致的情趣似的。
凌然从风晏那里要了治疗外伤的药和包扎用的纱布,风晏看他的动作便知道他要做什么,很干脆地单手褪下衣物,露出那道伤。
身处并不安全的环境中,处理伤口乃是第一要务,他们自然顾不得像客栈里那般扭捏。
风晏半边衣物都落到腰间,和客栈房间内的凌然如出一辙。
露出肩头的伤时,心口那道陈旧的剑伤自然也没有了遮挡。
凌然瞧着那伤,莫名地想叹气,创口是比自己的小,但他本来的想法,是保护对方一点伤都不受。
他很想伸手去触碰,触碰那道伤,触碰隔着上千年的自己和风晏,触碰他们丢失的过去。
触碰跟着记忆一同丢失的……爱。
看了那么多话本的凌然其实不知道,在现实中,什么才算是真正的爱情。
可是如果他们这样都不算做.爱,那还有什么算是呢?
他这样想着,却没忘记正事。
伤痕虽小,但到底穿透了整个人,不能马虎。
他也只能用一只手,于是和风晏配合着把药罐打开,动作默契地像是曾经一起做过千万遍。
这样默契的时刻,从前也有很多很多。
千年前的从前里,应该只会更多。
凌然看到这房间的周围也被开凿了小小的河流,只是比外面瀑布之后的更宽,约有三尺。
他和风晏来到人造河流前,确认这水就是普通的山泉水,就先给风晏清洗伤口。
他们一边疗伤,一边不忘讨论正事,“看样子,千年前那幕后黑手就住在这里,这里兴许会有什么线索。”
“没追上那黑衣人,倒是阴差阳错进了这里,也算不亏。”
“不过这里看着得有一千年没住过人了,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线索。”
“我看露天山洞那瀑布流水挺眼熟的,你看着呢?”
外面的山间景色他并未仔细看,当时只顾着观察风晏,如今进到山洞内,看到那瀑布和牌匾后,越来越觉得熟悉。
可他当时看风晏的神色,并未看出他对这里有什么感觉。
他们两个对某种事物的熟悉都是一致的,难不成这里只和千年前的自己有关,和风晏无关?
风晏面不改色地看着凌然帮自己清洗、上药、包扎,确如凌然所想,这小伤连费心关注的必要都没有。
他环视四周,摇头道:“并不。不过外面池水旁边有两块巨石,我总觉得那里很眼熟。”
“那倒奇怪了,你觉得外面熟悉,我觉得里面熟悉。”
风晏仍在打量这石室内的一切,“看着不熟悉,并不代表从前没有来过,也许是印象不深,失忆后便不记得。”
“失忆后还能隐约记起的,都是些比较重要的事或者画面。”
凌然点头,又发出一个疑问:“千年前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被那黑手抓了?”